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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我妈刚刚休克,在急救。”

  “嗄?怎么会这样——”方利泽不吭声,筱鱼搂着他,感觉到他的恐惧,他背绷得很紧,好像吓坏了。机车绕过几个弯道,突然引擎发出更大的怪声。

  机车油门催不动,它熄火了。

  “SHIT!”偏在这时候。

  方利泽将机车牵到路旁。

  “它怎么了?”

  “不知道。”方利泽很慌乱,急着赶去医院,随手就把钥匙交给筱鱼。“你在这儿等,我先去医院,会找机车行过来处理——”

  筱鱼还来不及答,就见方利泽跑到前面去拦出租车,拦了好一会儿才有车,火速前往医院。

  他一定很担心妈妈,好可怜。

  好冷,筱鱼拢紧外套,站在机车旁。

  后面是芒草乱长的山崖,前面是道路跟湿漉山壁。山岚四面八方涌现,渐渐吞没周遭景色。现在,越来越不像偶像剧场景,开始越来越像惊悚片喔。冷啊,筱角冷得一直发抖,原地跳脚,希望藉运动增加体温。

  我很能吃苦,我很能吃苦。

  我要顾好小银。

  嘴角紧握钥匙,像只忠犬,等啊等地。还祈祷着他妈妈没事。

  她一个小时一个小时等下去,天色渐暗,她开始犹豫。手指冻倕,脸色惨白,衣服也让雨儒湿了。她一直张望路前方,一直祈祷下一秒就看到他。

  但是一小时一小时过去,她觉得自己快冷到撑不住,头剧痛,人昏昏,全身僵硬,怎么办?她打开掌心,看着手中钥匙。

  我先回去,把钥匙带着,机车应该不会被偷。

  但是机车没上大锁欸,会被牵走吗?反正故障了,没人那么勤劳吧?

  但是,万一方利泽叫了机车行老板来呢?结果没钥匙弄车……可是真的太冷太冷了,而且天都暗下来了,甚至到最后,路灯也亮起来了。

  “我……我不只能吃苦……我……我还能受苦……呜。”筱鱼此时已冷到全身疼痛。

  吃苦受苦也得要有命才行吧?

  不行,再下去她会死掉。

  走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已经超过吃苦的极限,这根本是生死边缘了。

  她该放弃。

  方利泽赶到医院,得知妈妈因为对药剂产生过敏反应引发休克,经医护人员注射肾上腺素,现在急救完,已被推回病房。

  也守在妈妈身边,战战兢兢注意她的状况。

  等她醒来就通知我们,还有,血压如果忽然又往下掉,赶快按铃。”护士交代完就去忙。

  方利泽俯在妈妈耳边唤她:“妈……要加油喔。”他强忍住泪,如果妈妈去世,他在这世上就再没有任何亲人了。

  他这么辛苦,不就是为了给妈妈好日子过?

  方利泽苦苦守候,终于晚上八点,妈妈醒来,脱离险境。

  她恍惚地望着儿子。“你在这里干么?”

  方利泽抱住妈妈,哭出来。“被你吓死了啦!”方利泽在医院美食区帮妈妈买晚餐。

  看看时间,都晚上八点了。筱鱼不可能还在山上等吧,应该会回家去了吧?她应该不会笨成那样。他回病房,打电话到廖家。

  “喂?”

  “张阿姨,筱鱼回家了吗?”

  “她没回来吃饭,我还在等。”什么?!这家伙该不会还……不可能,等那么久没看到他,天都暗了,要是有大脑就知道怎么随机应变先回家。

  方利泽心神不宁,脑中浮现廖筱鱼戴着牙套憨笑的模样。这家伙……不像有大脑的。

  马的,她很有可能还在山上。

  方利泽跑出医院,拦出租车,杀上山去。过了几个弯道,透过挡风玻璃,看到停机车的地方。

  那家伙,那个笨家伙缩在机车前蹲着,抖着。

  “停车!你等我一下。”方利泽跳下车,冲过去。

  笨死了!

  他气呼呼冲到她面前。

  筱鱼一看到他,眼色骤亮,打颤着说的第一句话是:“你妈……没事“白痴!笨蛋!等那么久不会自己先回去吗?”

  “你叫我……等你——”方利泽拉她起来,拉她走向出租车。

  她踉跄呻吟。“不行,不行,脚麻了。”蹲太久又冷,没感觉了。

  方利泽抱起她,将她一路抱进车内。筱鱼心里超爽的,可是,呜呜,肉体超痛的,又麻又冷都没啥感觉。

  关上车门,方利泽跟司机报了筱鱼家地址。

  他脱下外套,披她身上。又搓揉她的脚,她哀叫着闪避。

  “不行……别碰,很麻啦!别碰”

  “还动?!就是麻掉才要揉,想被截肢吗?”

  “会截肢吗?”

  “会,神经冻坏就先砍这里,再砍这里!”他装凶狠地剁她脚,看她哑口无言,很震撼的样子。他忍住笑,凛目严肃问:“干么不先回去?”

  “可是……机车万一被偷……啊轻点,轻点啦。”他这样揉,她的脚好酸麻。

  “那么旧的机车不会有人偷。”

  “可是你说它很重要啊。”

  筱鱼对他笑,眼睛亮亮的。“我很能吃苦吧?”她的脚暖了,他松开手,坐好了,看着廖筱鱼。

  她的脸都冻红了,鼻子因为擤鼻涕都脱皮了,嘴唇发紫,全身冰冷,脚都麻痹了。

  她是单纯?还是顽固?这样看重他随口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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