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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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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时墨向前跨了一步。“要我娶一个刁蛮娇纵的富家千金,我宁可终身不娶。” “但,你爹好歹是个王爷,要是你执意娶那个风尘女子进门,你要你爹那张老脸如何挂得住?” “烟儿虽然是青楼出身,但她只是一个丫环,你们真要瞧不起她,也该在了解她之后再下断语。” 听到儿子开口闭口的袒护那个丫头,刘伶心里同样不是滋味。 “唉,你别怪娘不帮你,这婚事已经订了,何况霍家老爷是皇上眼前的红人,要是咱们反悔,他一状告到皇上那儿去,恐怕会闹得满城风雨。”刘伶唉声叹气,可怜兮兮地试图软化儿子的决心。 时墨握紧拳头,悲悒沉痛的望着烟儿离去的方向,感觉自己的人生,就此支离破碎。终于体会到,这与生俱来的身份阶级,竟成了他今生最大的讽刺。不能选择自己所爱的女人,让她风风光光嫁给自己作为妻子,他还有什么资格让她得到幸福? 第九章 在时王府,素心坊只是一干丫头婢女住的地方,大大小小分隔成数十间,有的十人一间,有的六人一间,有的二人一间,当然,在府里待愈久,经验老练或年纪稍长的,都可以拥有自己的卧房。 叫儿的小丫环领着郁还烟来到其中一间下人房,里头是一排并列的木板床,挤一点的话大概可以容纳十个人,她指了指最末端的床位,满脸鄙视的斜睨烟儿。“喏,这是你的床。” “谢谢。”明眼人都看得出,这个床位临近窗户,只要一下雨,雨水就会沿着龟裂的细缝渗到床被,以致于窗子下边的墙明显发霉,结了一层厚厚的污垢,此时床板上空无一物,蒙上不少灰尘,可见得许久没人睡这个地方了。 也罢,连柴房都窝了八、九年,能有张床,就算万幸了。 “你的膝盖没事吧?”像是为了交差一样,儿懒洋洋地问,全然不放在心上。 “不碍事,揉一揉就好了。”烟儿不卑不亢的淡漠以答,对她的歧视感到心平气和。 “既然如此,那就没我的事了,你在这等着胡妈吩咐吧。”儿简单交代完毕,自行走人。 缓慢地坐在床沿,思绪飘出了斑驳的窗外,然而还来不及仔细思考些什么,一个由远而近的急促脚步便打断了她。 “可恶!” 甫回头便听到时墨咬牙切齿的吼声。“那个丫环叫什么名字来着?为什么把你带到这个鬼待的地方?” 看到他怒气腾腾的如风卷来,烟儿不禁蹙起两道秀气婉约的细眉,轻轻站起身,好脾气的迎视他凶恶的自光。 “不要再生气了,这个地方没什么不好。” “她哪儿不带你去,偏带你来这最下等的房里,而且这个床位多久没让人睡了,她凭什么要你睡这里?”他怒不可遏地看着周遭环境,再冷静的理智都被销毁。“这里又湿又脏,也只有做错事或正在受罚的婢女才会被赶来这,她、她该死的到底叫什么名字?等我问出来一定叫她走人!”伸手想搂住她,却发现她退后一步。 “烟儿?” “没有人天生爱当丫环服侍人,她会这么做,纯粹只因看不过去,心里不平衡罢了。”眼眸蒙上一层雾气,长睫毛更远去了应有的光采,凝聚在她身上的落寞,一次比一次显明。“她一定在想,青楼女子原比丫环还要低贱,而我凭什么得到你的疼爱,让你为了我把整个王府弄得鸡飞狗跳,不得安宁?还不就是这副妖媚的长相迷得你颠三倒四吗?在她的心底,当是自然而然就会瞧不起我。” “你在说什么?”她说出口的每个字,都彻底拧碎他的心。 他不分由说的冲上前紧紧攫住她,将她小小的身子困在怀中,再用双手钳紧她柔弱纤细的娇躯,直到她身上那股奇异的馨香环绕他周身,让他得到莫大的抚慰,才能确定她尚在自己怀里。“你所吸引我的,并不是只有你的外貌而已,你长得也不妖媚,我又如何让你迷得颠三倒四?” “但别人如何知道不是?你无法决定所有人对我的看法。” “那我怎么办?难道就眼睁睁的看你在这受淩虐?”他粗声反问。一向潇洒来去、心无挂碍的他,总算尝到这种焦急气恼的感受。 “我已经习惯了,何况有你在,我想他们也不至于太过分。” “烟儿,你还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吗?我若是非娶霍家千金不可,往后你的地位就更低了,即使我想时时刻刻守着你都不可能,你知道吗?”他一激动,胸膛压迫她胸口的力道,几乎要榨光她心肺的空气。 她忍不住咳了几声,他才惊觉自己过于粗暴,急忙松了些距离。 “说不定……”再咳了两声,烟儿的脸色有些潮红。“说不定霍家千金是位很好的妻子,就像王爷说的,你能娶到她,是你莫大的荣幸。” “你非得说这种违背良心的话,心里才会比较好受吗?” 他已经不知道要恨她、怪她、气她、还是顺着她了。 “我不是个自私的人,所以,你还是以大局?重吧。做婢奴的,一辈子都是婢奴,想翻身,总不是那么容易。” “你……”再度被她气得说不出话来,但却舍不得真去怨她,毕竟受委屈的人是她,不是自己。 这会儿,一个突然走进的妇人在不知情的状况下撞见这一幕,她急忙弯腰行礼,紧张的连声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二少爷,我不知道您在这,我马上出去、马上出去!” “等一等!”时墨放开烟儿,如同以往摆出高傲冷峻的神色,严肃地看着这个在时府已待了近三十年的胡妈。 “胡妈,从今天起,烟儿负责我的生活起居,只是我一个人的丫环,其余的杂事,统统不许让她做。”他又想到了什么:“还有,替她换间较好的房间,如果有人胆敢欺负她,给她一点点的气受,我就惟你是问!” “是、是,二少爷怎么说,奴家就怎么做。”胡妈毕恭毕敬的应和着。 “那你可以走了。” “是、是,老身告退。” 见胡妈那壮胖的体形笨重的退出房,时墨目光余角准确地看到她不忍的表情,忽地伸手揽住她的耳后,俯身堵住她张口 欲言的唇,贪婪而惩治的得寸进尺,企图融化她时而浮现的冷漠与淡然,他想在她眼中看到热情,看到温柔的火花,看到属于他的美丽。 这个吻捣进他从未触及过的甜美禁地,但她的温驯似乎令他有些懊恼,他瞬地昂回脸,深深地勾视她,黝黑清澈的眼中凝满了怜惜又炽热如火的光芒。 “你不喜欢我吻你吗?”捧着高傲自尊,他沙嗄地粗声问。 一吻既终,又被他劈头询问,烟儿又羞又恼,背过身不让他瞧出自己火热的双颊。 “你说什么是什么,不要问我。” “那你为什么总是这么被动?”时墨实在不想提出这么杀风景的问题。“我以前吻过的女人,总是十分热情,而你却……” 正想数落什么,才发现自耳根子到脖子底下早绯红一片的她,躲躲藏藏想逃避脸上羞怯的嫣红。 “怎地!你怎么红成这样?”他欢天喜地将她扳回正面,颇?得意的揶揄她:“原来,你早就陶醉其中了,对不对?”烟儿不习惯在人前表现出内心的情感,但他撩拨起她前所未有的欢愉美好,想无动于衷都很难。 “我不管他们说什么,总之,我要定你了!”他又粗鲁地拥她入怀,暂不去想那些烦心的问题。 霍家那刁蛮千金,他不屑一顾! 聚合楼丁仰赋的病情始终没有好转,一日复一日,陆太医束手无策,只能宣告放弃。于是连竹敏夫人也跟着病倒了,独剩丁绍冰强打起精神打理家中大小事务,意志力过人的她,一天几乎睡不到两个钟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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