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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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雇守的侍卫退下后,费隽淳伫足于竹笆栏杆前。山里气温偏低,却见他穿得单薄,一袭铁灰色的衣袍微微飘扬着。 “你这么贸然作了决定,好吗?”这话是背对着费翰淳说的,语气轻描淡写,却听得出其中的关心。 “大哥这不是说笑?”原本坐在亭里石凳上的费翰淳缓慢起身,鬼胎盘踞的脸孔相当平静。“您不也一直想将我的脸尽快医好吗?现下机会来了,我怎能轻言放弃,还辜负了铁大哥的一番好意?” “可你才刚新婚。”他眉宇轻蹙,却仍没有回过头。 “新婚是一回事,治好我的脸又是一回事。”费翰淳身倚红色梁柱,望着山下袅袅腾空的白色炊烟,风一吹,便无情地散尽。 “二弟。”一句二弟,费隽淳已经无声地来到他面前。“你老实跟我说吧,马云盼是不是有刁难你什么事情?我看得出来,你并不快乐;而她,也看不出有半点为人妻室的样子。” “我跟她很好,大哥想得多了。”他摇头拒绝了兄长的关怀。 “是吗?恕我不客气地再问一句,你们圆房了吗?” “大哥!”费翰淳霍地移回视线,声音微微一怔。“这是我和她的事情,您可否让我自己来处理?” “以你这般宽厚仁慈的个性,我认为你是拿她没办法的。” “你错了,她没有你想象中那般糟糕,除了一开始无法接受我的样貌之外,现在的她,也正努力着适应咱们府里的一切。”他知道自己很难说服这个形同严父的兄长,只能尽量隐瞒个中事实,免得这有损颜面的事情再度闹大。 与其受伤后得到众人的同情眼光,他宁可选择孤独地承受。 “哦?”费隽淳嘲弄地笑了。“努力适应?所以打扮得花枝招展、迟了大半时辰匆匆出来见客?” “大哥……”费翰淳深感无力,却又不知能说什么。 “罢了,老婆是你的,这桩婚事也是上一代犯下的错误,我纵使对她有再多不满,也不能替你拿主意。” “所以我才毅然决定离开庄里,多给彼此一点缓冲期,也让自己把握机会将脸治好。”他不免黯然地苦笑。“毕竟,我这模样是骇人了些,也难怪她无法接受。” “你太善良了,光是这一点,就够让你吃上不少亏。” 他摇首,有着云淡风轻的洒脱。“吃亏就吃亏吧,世事总难尽如人意,不如放宽心看待。” “唉,咱们明明是同一对父母所生,怎么性子会如此南辕北辙?”费隽淳有感而发,抬起头,深深地凝望着穹苍天际。 费翰淳没答腔,同样偏过脸,视线却落向远得看不到的景物…… 此刻,月亮拨开乌云露了脸,漆黑山林整个明朗起来。 夜,渐渐地、渐渐地深了。 第四章 走出双飞楼,茵茵就着顶上那抹黯淡月光,踏在弯弯曲曲的青石路上。 累了一天,总算也该是她休息的时间。 腰酸背痛腿更疼,她边走边交互捶着两边肩膀,不时敲敲脖子、扭扭腰腹筋骨,觉得左腿旧疾似又复发,这几天痛得几乎令人睡不着。 她怨怼地抬首望着黑压压的天空,一双清灵澄眸沾染了些水气,找不着半颗星子让她吐诉心情,难过得垂下头,负气地抬起左腿,朝地上拳头般大小的石头用力往前踢,想藉此发泄——反正她没人可以欺负,又不像马云盼可以任意踢倒椅凳、乱扔东西的。 “哎哟!痛……” 怎知这一踢,身子失去平衡摔一大跤,屁股率先着地撞在石子地上,简直疼痛难当。 “自作孽,不可活,可我怎么这样倒楣呀?”很想很想哭的茵茵就坐在乌漆抹黑的甬道上,一边揉着屁股,一边哀声叹气。 说也奇怪,再怎么说,那块被踢出去的石头不该无声无息,夜深人静,照理说总该有些声响吧?不管是滚到地面、飞进林子里,或者撞到什么东西,都会有那么点动静的呀。 难不成——茵茵蓦地停止抱怨,东张西望瞧着四周,鸡皮疙瘩一颗颗冒起,屁股不知不觉地没了疼痛。 “这石头敢情是你的杰作?” 冷飕飕的声音从林子里飘了出来,吓得她当场跳起来鬼吼鬼叫。 “谁?是谁?是人就说话,不……不是人就别说话!”语无伦次乱喊一通。 陡地,一个俐落的身影自林里纵出,晃眼间站定在茵茵面前,凉风习习,挥动他的衣袂发丝,颀长俊逸的体型教她一眼便辨识出来——很明显地,她二度遇到了这位冷酷阴沉的庄主了。 茵茵露出迷惘的神情,先前的害怕倒是一扫而空。 “庄主,您怎么老是躲在林子里吓人?奴婢已经被您吓第二次了。” “如果不是你踢了这块石头,我也不想出声吓你。”他的嗓音冷漠,手上就抓着那块石头,脸上表情不置可否。 茵茵脸色一白,不住地颤抖起来,赶忙又“咚”地跪下去。 “对不起,对不起,奴婢不晓得庄主在林子里,才会放肆地乱踢石头,砸中了庄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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