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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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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那发热的双颊红得像熟透的苹果,眼睛水汪汪的发着光,嘴唇因热度而干燥,却红得像新鲜的草莓。 “我也是……”她充满感情的回应。 重逢的喜悦,化解了心中的结;深爱的誓约,驻扎在心底生根成长。 两个随蜷的身影,就在切切呢喃中凝聚春光无限,融化了所有的隔阂,亲昵地合为一体。 洞外的日头,渐渐西斜,暮归的野雁,成群结队往南方飞去,日落后的湖面,却还是涟漪片片。 气派恢宏的长形皇宫,坐落于大理城偏南方,经年累月的饱历风霜,却无损它鬼斧神工的雄伟壮丽。 一座狭长的七层宝塔矗立在皇宫中央,乃为祭司观测天象的场所,用不等边四方形巨石砌成的墙,每隔一段相等的距离,就竖立一刻有石龙盘踞、高三十尺高的石柱,尖端朝天。 一栋建筑宏伟的金顶寺庙耸立在宝塔正后方,是僧侣平时潜修佛事、为君祈福、为民祈平安的地方。 此刻,一个手持法衣,身着金边褐色袈裟的高僧,在两名小沙弥的伴同下,步出金顶寺,沿着石板路,经通报后来到皇宫内院,直抵皇后温柳迎所住的“蕴影宫”。 “蕴影宫”坐落于皇宫北边,左临鱼池,右映荷塘,碧水楼影,小桥流水,令人赏心悦目。步入红墙夹道,穿过翠竹林荫,两重院落式的建筑,倚着苍松翠柏,还有大量栽植的慈竹、樟树及榕树。 温柳迎喜爱绿色棺物,也因此“蕴影宫”之名由此而来。 宫女小婢们见是国僧崇智大师前来,心底全都有了个谱,掩不住喜悦之色急忙通报皇后。 温柳迎听到崇智亲自入宫,即使原先躺在床上安养风寒,也硬是要下榻接见,不让他行赘礼。 “崇智大师,你匆匆忙忙而来,是不是已有小女的下落了?”见到国僧,温柳迎那终年苍白憔悴的脸庞,似乎有点起色。 “不负皇后日夜思念,已有一位公主的星象波动。” “那么,有办法即刻将她寻回吗?”温柳迎顾不得身为皇后之仪,整颗心焦灼得乱了方寸。“那其他的呢?我其他的孩子们都安然无恙吗?我是不是很快就可以见着她了?” “这是当然。”崇智大师明白她十八年来所受的折磨与煎熬,放缓了语气安慰她。“皇后不必担心,即使只凭一点蛛丝马迹,要寻到这位星象波动的公主并不困难。” “那、那……那她在哪里?你们、你们派人去找了吗?” “皇后请放心,老僧会去禀明陛下,请陛下派遣人力,我也会让徒儿凝真跟随。”在崇智睿智慈蔼的面孔中,有着无比的关怀。“老僧会先告诉皇后,就是因为知道您十八年来为此忧虑挂怀,继而积劳成疾。希望皇后从此善待自己,将宿疾解去,才能平安的迎接小公主回宫。” “崇智大师说的是,从今天起,我会乖乖吃药,不再愁容满面,免得……”温柳迎眼中忽又一黯。“免得圣上对我感到厌烦……” 曾经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她,在十八年前深受皇帝段政兴的呵护与疼惜,然而打从她生了五胞胎女儿,遭受天谴般的诅咒之后,夫妻间原有的浓情蜜意,就在她夜以继日的以泪洗面中慢慢的耗尽,一点一点的消失。 她不怪他,毕竟他是一国之主,可以得到的女人那么多,她能当上皇后,曾让他捧在掌心疼爱过,已足一生感念,她不在乎他还爱不爱她。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为了她五个女儿,她不能再病容满面,整天躺在床上呻吟等死,她必须好好振作起来,不让段政兴嫌恶她,继而休了她,改立那个萧瞿蓉为新皇后。 是的,还有许多人是站在她这边的,她要把病养好,盼着女儿回宫。 眼看更夫已经敲响二更天的锣,侯荔去落暮坡赴约至今尚未回来,侯立史急得在三宝殿上踱来踱去,几乎要把地面磨出一层皮来。 晚上她没回来用膳,他就派人去沈家染坊询问,沈大娘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坦承她是受了点好处,见对方相貌端正,不像居心叵测的人,才答应替他牵这条线,用自己大儿子的名义约侯荔见面。 侯立史听了大为忿怒,是什么缘故非得用这种小人伎俩把侯荔给约出去?也不知道这个人究竟姓啥名啥,只知道他似乎不是大理城里的人。 君梦弦知道大哥疼侯荔疼进了骨子里,见他发飙不好插话。不过都这个时间,该找的地方也翻了几遍,实在不好留着满屋子的人劳累奔波。 “大哥,有句话,妹子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尽管还在气头上,但侯立史对于这刚进门没几天的弟妹,自然不能恶言相向。 “你说吧,我在听。” “现在已经二更天了,大家忙了一天,明天还有各自的活得做,你不如就先放他们去睡,留我们几个人等着就好。” “不成不成,荔没回来,谁都不许上床睡觉!”侯立史铜铃大眼一瞪,恫吓的语气魄力十足。 “荔也不是小孩子,我想在咱们皇城,她是不容易出事的,说不定这位不知名人士是她熟识,才会耽搁到现在。” “熟识?除了我们,她哪儿来的熟识?” “大哥别忘了,沈大娘说这男子似乎不是咱们城里的人,也就是说,对方有可能是外地来的,而几个月前,荔去了贡玉镇,你想,会不会是那边的友人不远千里来这儿找她?” “就算是这样,有必要耗到三更半夜还不回来?”虎掌重重往木桌一拍,厚实的桌身几乎要裂成两半。侯立史气得吹胡子瞪眼睛,没有丝毫的放松。“哼,要是这男的不安好心,那荔不就完了吗?” 君梦弦被这巨大的声响吓得一愕,侯立强蹙着居心自后方按住她的双肩,示意她别说了。 “大哥在气头上,你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的。”他语重心长的凑在她耳边低语。 “……我知道了。” 约莫半盏灯油的光阴过去,马当先半睡半醒坐在三宝殿外的石阶上,感叹年纪一大把了还得守在外头。 蓦地,远远的草丛小径里出现两团人影,他揉揉眼,睁大再睁大,忙不迭挥手拂去那些碍事的虫子飞蚁,忽地跳起来嚷着奔进殿内。 “回来了回来了!荔回来了!” “什么?”侯立史箭步一跨,飞也似的揪住了马当先的领口。“她在哪里?” “哎呀,别急别急,费不了一会儿工夫就进门了。” 确实费不了多久工夫,侯荔畏生生的握着耿识涯的手,在众人错愕的眼光里,慢条斯理跨过门槛,站在三宝殿的正中央。 “哥……” 瞧小妹微乱的云鬓发髻、红嫣如醉的面颊,有几分转换为女人的羞怯。她明显被人吻得肿胀的杏唇正紧抿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骨碌碌地转,心虚又难以启齿的神情,彻底激怒了侯立史。他愤而望向这个英姿勃发、站得挺直的男子,惊于他毫无所惧的坦然与坚定。 “说!你是谁?你把荔带去哪里了?” “在下耿识涯,远从贡玉镇而来。”耿识涯不卑不亢的正面迎视侯立史那火冒三丈的脸孔,加重了手的力道,让侯荔切切实实的感受他掌心传来的温暖与沉着。“您必定是荔的大哥,耿某愿向您请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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