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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五天,过度疲劳的她早已无法草上飞,只能一步一脚印的硬着头皮继续朝贡玉镇而行。

  正午艳阳高照,侯荔有些虚脱的坐在树荫底下猛灌泉水。

  饿了一天一夜,身子沉重得宛若一块铅石,不但猎不到东西吃,连走的路都远离了溪边,眼看皮囊里的水也快没了,一思及此,她赶忙警觉的将最后一口泉水吐回去。

  “哎呀,这下可惨了!我要是饿死在这片山林里,恐怕大哥二哥三哥还没法儿替我收尸呢!”

  蓦地,眼尖的她骤然止声,发现一只肥胖迟钝的鸽子自半空中慢速掠过。

  “好,老娘跟你拼了!”

  说罢,她捡起脚边一颗石子,猛提最后一口真气往上一窜,右掌心握住石子,左掌用力覆上施力打出,正中鸽身,咻地落地。

  “抱歉啦鸽子,算你倒霉被我遇上。”

  当她弯腰拾起,却注意到鸽子脚上绑了一张纸条。

  “这是什么?”她把纸条拆开来,认真的瞧上半晌,才“啊”的一声拍住额头。“我真是笨蛋,我又不识字,看也不懂。”

  撇手想丢,却又考虑到这鸽子或许是人家豢养用来通风报讯的,她如果丢了,而上头又写着重要的事,像是谁家办丧事、谁家宰猪公、谁家忠犬死了,那岂不是罪过?

  “好吧,纸条留着,鸽子还是得祭我的五脏庙。”她一耸肩,好像鸽子死于非命就不算罪过。

  终于,勉强撑到第二十天,侯荔也开始想家了,不耐的抱怨这贡玉镇究竟快到了没,却又不能出口砸脚趾的打道回府。

  幸运的是,因为又绕回了溪边,让她借这水底生物赖活上几天,也让她打定主意,今天晚上非得跳进水里彻头彻尾的洗个澡不可。

  静夜幽幽、皎月寂照,栉比嶙峋的岩石却稍稍遮去月光,辟出一块幽暗之处。侯荔左右张望,心想这种荒郊野外应该不会有人才对,背着光,她不慌不忙褪下身上衣物,伸出脚趾试试溪水的温度,然后扑通一声,她顽皮地反身跃进平静的水面。

  明知道自己不会游泳,还故作姿态想做一条美人鱼,幸好水浅,除了呛到几口水,她还是自得其乐的戏水戏得挺开心的。

  毫无预警间,她的眼前似乎掠过一条人影,吓得她噤声一寒,整个人往水底一缩,只露出眼睛鼻子,心脏紧张地怦怦乱跳。

  不会吧?!是不是眼花看错了?

  她踮着脚尖慢慢移动身子,瞪大瞳孔环视着周遭动静,怎料脚下的石头突地滑走,她一个踩空,身子直往下沉。

  “啊——”呼喊的声音才刚出口就隐没。

  但说时迟那时快,刚刚的那条人影又弹飞回来,蜻蜓点水般的迅速将她捞起。

  “啊——”

  来人意外兼失措的同样发出这个字,连忙把她实放在一块大岩石上,别过身去把自己的上衣脱下来。

  这会儿侯荔正狼狈而羞惭的伏在岩石上咳嗽不停,冷风一吹,颤抖的寒毛直竖,连呼吸都快窒息。

  天哪,万万没料到来人果真是名男子,在被水呛得六神无主之后,又得承受被人看光身子的奇耻大辱,她恨不得就此死了算了。

  冷不防地,一件带有体温的衣服掉在她的脚前,她窘迫地微微抬起眼睛,才发现男子早已背过身去,还好心的把自己的外衣脱下来给她披上。

  老天保佑她遇上的是位君子,不然可就惨了。

  “穿好了吗?”男子的声音浑厚低沉,但充满了不自在与生硬感。

  开口想回答一个“是”字,喉间的涩意又让她不住地咳了几下,连带还打个好大的喷嚏。

  “哈啾!”

  男子无奈的耸肩。

  “谢谢你的回答。”

  侯荔实在没心情和他开玩笑,尤其当她一撇眼发现溪水暴涨,她放在溪边的衣物包裹危危颤颤要被冲走了。

  “啊……啊……我、我的衣服!”好不容易找到声音冲口而出。

  男子听见她的呼喊掉头一瞧,当下立刻一个纵身将湿透的衣物全数抓起,速度之快连她都不得不佩服。

  “我看我不能叫草上飞,得改名叫草上散步或草上了。”她发愣地自语。

  见她已把衣服穿上,翩然的步履稍一停顿,拉住她的手腕喝了一声:“走!”

  他带着她穿过溪水越过尖石,直攀光秃秃的岩顶,才知别有洞天,不远处的深林之中出现一座简陋的石屋。双双落在屋前,他走上前将门打开,她战战兢兢地跟了进去。

  乌漆抹黑伸手不见五指,一个摩擦的声音在耳边一响,只见男子已熟练的点燃烛光。她想,这石屋说不定是他住的地方。

  男子皱眉将湿透的衣物置于木桌上,左右逡巡了一下,把一条粗绳分别绑在两个木桩上。

  “呃,你……”她想该是发出疑问的时候。

  他专心的把绳子牢牢捆住,才分别将她的衣服披挂在上头。

  “你的衣服湿了没法穿,我想办法替你生个火。”缓慢而庄严的声调没什么起伏。

  “喔。”

  虽然对这个男人感到莫名其妙,但却不会觉得畏惧,反而觉得待在他身边应该会很安全。

  “啊!”突然想到自己的肚咖兜儿及贴身衣裤可不能被男人碰,赶忙脸红的跑上去。“谢谢你,我自己来就行了。”

  男人原先也在踌躇,见她接手便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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