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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绯红,我真的不想讨论也不想回答你这样的问题。”他回以认真且严肃的神情。

  “我能了解现在的你才十七岁,生命历程又比一般人来的特殊,想的事情理当比其他同侪来得多些。可是我要告诉你,一个人无论如何不该把自己陷在自怜自爱的情境中。这样只会让自己显得更加孤单可悲,懂吗?”他试图开导她。

  她会有这样的想法实在不能怪她,叛逆期的年轻人思想本来就特别些,更遑论像她心思这般敏感细腻的早熟女孩了。

  “嗯……”她不再说话,只是轻点个头,缓缓收回视线,那苍幽的俏颜此时显得有些落寞。

  “乖,好好休息,我人就在外面打电话。”他亲了下她的额,以不打扰她的休息为由,步出病房外。

  病榻上的亦绯红,睁眼直盯着天花板,她无法明白,此时此刻,心中涌现的悲哀从何而来?面对他温柔中若有似无的冷淡,为什么会感到悲哀呢?她真的不明白呵。

  连绍德为了就近照顾亦绯红三姐妹,擅自将台北的工作辞去,带着全部家当回到台中。

  令他又惊又气的是,当他满脑子勾画和亦绯红的美好远景,以为自己终将负起三姐妹生计的重责大任时,响应他的却是人去楼空难堪的情景。

  “妈,绯红她们什么时候搬走的?搬去哪里?”他气急败坏的冲回家中,急问甫自市场买菜回来的母亲。

  “我怎么知道她们三姐妹搬去哪里?!那ㄚ头走的时候连声招呼也没有,连她爸妈生前欠的半年房租都没有还清就走人了。你这些行李是怎么回事?”连母抱怨的同时,瞥见儿子放置在地上的大小包行李。

  “我要搬回来住。”他简单的应了一句,心思全放在亦绯红身上。“绯红身上又没有钱,她能够带着妹妹搬去哪里呢?!妈,你为什么不打电话告诉我这件事,要是她们姐妹三人在外面出了事怎么办?”心急如焚的他不满母亲对此事的作法。

  “那是她们的事,你没事那么关心别人死活做什么?!倒是你自己,工作做的好好的,干嘛忽然跑回来?你该不会把工作给辞了吧?”连母生气的质问。

  “我……”被母亲这么一问,他的心思才回到眼前来。

  “你的脑筋是不是烧坏了?!妈妈就只有你这个儿子,现在你把工作辞了,要我们孤儿寡母靠什么吃饭?!说,为什么忽然辞掉工作?”连母气急败坏地拽住他的耳朵。

  “妈,你别这样好不好?!我已经不是三岁小孩了,不要动不动就要动手打人!”连绍德因亦绯红搬家一事而火大,加上母亲又在一旁火上加油,令他更加不悦。

  “告诉你,我听邻居说,亦绯红偷偷搬家那天,有男人来帮她处理这些事。那女人一定是找到可以养她和妹妹的金主,才会这么嚣张。你啊,就不要再执迷不悟了,我是不会让亦绯红那种孤女进我们家门的。”连母愈骂愈凶,愈捏愈重。

  “绯红有男人追是理所当然的,她人漂亮、个性又好、功课更是棒得没话说,将来她考上大学后,前途更是一片光明,她现在的窘况只是暂时的,她不会穷一辈子的。”连绍德在母亲的激怒下终于失去耐性,他愤然甩开母亲扭捏的手劲,碰地一声冲出家门。

  “你最好不要回来了!为了一个烂女人不要老妈和工作,你这不孝儿子,最好永远都不要回来!”连母生气的吼声从屋内传到屋外,惊动街坊。

  连绍德骑上摩托车,将母亲犹在耳际的漫骂声远拋在身后。

  他要立刻去学校找亦绯红,不管她现在搬到哪里,在还没拿到毕业证书之前,她总是得到学校的。

  一找到她后,他要亲口问她,为什么要搬家?那个帮忙搬家的男人到底是谁?她现在又住在哪里呢?她和那个男人到底是什么关系?两人是怎么认识的……

  怀着满脑疑问与激动情绪,相当不安的连绍德驶着飞快的摩托车奔驰而去。

  “王大哥,我真的不需要你陪我,拜托你赶快去上班好不好?”近中午时分,人在医院的亦绯红终于忍不住再次开口。

  “我难得可以休一天假,你就不要再苦苦逼我了,公司那边真的不要紧的。”他笑着将一盘切好的苹果端到她面前。

  除了接电话之外的时间,他一直陪在她的身边。大多数时间,他总是静静望着她沉睡的脸蛋,要不就是在她清醒时奉上无微不至的照顾。一整个早上的独处下来,两人逐渐疏远的的距离又拉近了许多,毕竟自从三姐妹和他同住以来,他总是忙着他的工作,而她和妹妹们则忙着学校功课,两人不曾有机会像现在这般独处过。

  “如果没有要事,你今天为什么要早起?平常你是不会在我上学前起床的。”她提出心中的疑问。

  “偶而早起也不是大不了的事,是不是?!”他笑着将一片苹果亲手喂进她的嘴中。

  “我还以为你的公司今早有要事……”虽然她对他的答案不甚相信,却被他温柔体贴的喂食动作给彻底收服了。

  “我的职位没你想象中的伟大,虽然我挂名总经理一职,实际上我能主控的权限并不多,公司中还有许多大老和长辈在撑着,在没正式转移权力,真正交棒之前,我的职位只是好看好听罢了。”他轻松的说道。

  “你所谓的权力转移,就是和楚沛沛小姐结婚?”亦绯红的神情忽然黯淡下来。

  被她这么一问,瞬间,他露出相当惊扼的神情。这小女孩不过十七岁,她的心思竟如此敏锐……商场上的事情照理说她不该懂的,然而她却一语道破他现在事业进退两难的瓶颈。

  “我说对了,是不是?!”她的神情转为悲哀。

  这么说,昨晚楚沛沛告知的那些事情是真的啰,王樘隶即将和楚家千金结婚,而她那晚的伪装身份,只不过是这位富家大少不甘为了事业,任人摆布婚姻的一出戏码罢了。

  “你和沛沛见过面了?”见她有这种反应,他不难猜出这其中牵连。

  “嗯,昨晚她在学校门口等我……”她实在不想提这件事情。意外的是,楚沛沛竟然没有向他告状。

  “我就知道。”他低喃一声,脑袋陷入思索中。

  “我打了她。”她补上一句。

  “嗯?”他这才将注意力重新拉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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