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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沿着浓密往上…上溯到妖柔潮湿的所在…扯烂她的胸罩,也蹂躏她骄傲的自尊…

  “Boss,你不舒服?”染香望着他,冷冷的眼光像是蒙了霜。

  “不要叫我 Boss。”他从齿缝透出字,“要得到你,需要什么代价?”

  “这代价,你是付不起的。”染香眼波流转,尽是轻蔑,“既然我什么都没有了,我就什么都不怕。”

  国兴凝视着她,“没有人是什么都不怕的。尤其是你。”

  听起来像是挑战书,染香只是冷冷的看他一眼,什么话也没说。

  之后,她几乎把所有的精力都摆在工作上面。学会搭公车以后,她警觉的和同住绿园的男同事一起搭公车,旁若无人的从国兴的面前走过。

  但是她忘了,在这个国度,外放的台商嚣张得简直是土匪头子。一起搭公车的男同事都被刁难责骂,冷嘲热讽,莫名其妙的遭到或重或轻的处分。

  她的愤怒渐渐蒸腾。独来独往,不和任何人一起出入,国兴就开始鬼魅似的在后面跟随。

  想要上我?继续做你的春秋大梦吧。染香冷笑着。成会组的女孩子都喜欢这个直爽的上司,很有默契的轮班和她一起等公车。国兴再嚣张,也不敢跟土生土长的上海女人起冲突。

  有回忍不住,硬要把染香拖进车子里,几个女孩子又打又嚷,国兴一起火性起,动手打了一个女孩子,险些被其它一起等车的上海女人们打死。虽然衣服被拖得狼狈不堪,染香还是仰天大笑。

  事后国兴干脆上告台北,说染香纠众滋事,还提出伤单。染香接到总公司的电话,冷笑着,“先问问郑国兴先生做了些什么好事。再说,是他硬要拖我上车,我可没一拳一脚加在他身上。真的要了解状况,怎么不派人来上海看看?”

  看见颜先生真的到了眼前,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颜先生?”她诧异极了,“总公司派你来?”染香笑着自己的荒谬,什么样的事情会派到副总经理?“如果是解聘书,传真过来就行了,我不会让公司为难。”

  他微笑,“太多心了。只是公事经过,想起你也在上海顺道来看看。”他还不知道郑国兴的事情吧?也对,等级这么低微的争执,还不能上达天听。

  他微笑的样子,和祥介是多么相像。她恍惚了一下,唇角噙着迷离的笑容。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失态,“钟副总,害怕祥介在我这里,特来视察?不用担心,他忘我忘得很快。”

  “你还没下班吗?”他和其它人打招呼,“我倒是下班了。染香?这样叫你好吗?请叫我世平。省得我觉得还在公司。”

  上海的秋天暗得非常快。刚下班,夹着暗金光的云几乎隐没在暮色,月亮微弱的在东边挣扎,还没升上来。

  “冷吗?”看她瑟缩了一下,“一起吃饭?”

  为什么不?人总是得吃饭的。再说,君自故乡来,她也觉得莫名的亲切。

  坐在希尔顿的时候,有种误认他乡是故乡的错觉。华灯初上,整个上海宛如浸淫在琉璃宝石的灿烂,妆点得宛如贵妇。她出神着,却没有注意到世平望着她眼中闪烁的晶光。

  “还恨我吗?硬将你从祥介的身边…”总是相遇在不适合的时间。

  停了一下刀叉,“为什么?”她睁大眼睛,笑了出来,“说不定我还得感谢你。这样的定格很好,这样美丽的感情。”

  虽然心的痛楚无法解释。

  “我比祥介大十二岁。总有那么一天…会有那么一天…他会拋弃我。

  所有的美好…将会被怨恨和哭泣损毁殆尽。”她承受不住那一刻的崩溃,“大概我处理感情的态度一直都很糟…”

  “你是个很好的女人。”世平握住她的手,“祥介说得对,你真的是天界的蝴蝶…非常惹人爱怜的逆风举翅。”

  她微微一笑,瞳孔里不染眼泪,只有清湛的孤寂。

  送她回去,站在绿园门口,“我不是为了任何人。如果你愿意…如果你肯,我是真心想照顾你一生。”

  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那么,副总夫人怎么办?”

  他有些窘,讷讷不成言。

  “所以说,你愿意‘照顾’我,除了娶我以外?”染香的笑容染满孤寂,“不用了,谢谢你。”

  一个女人,当过一次情妇就够了。这个行业或许刚开始的薪水很高,随着时间流逝,美貌销毁,不但没有劳健保,通常也没有退休金。

  最糟糕的是,当惯了金丝雀,通常学不会面对寒冬。她还保持这一丝清醒。

  “明天我就回去了。”世平的声音萧索,“我并不是在贬低…”

  “我很明白。谢谢。”她轻轻的吻世平的脸颊,“再见。”

  庆幸没遇到任何熟人,要不然,郑国兴会以为自己真的搬后台来压他。这种虚伪的胜利,她不需要。

  回到家里,软瘫在床上。每天活像在打仗。只有躺下来的时候,她才稍稍的松一口气。又是一天。

  打仗也好。打仗就不会拼命想起不该想的人。只有这个时候,临睡了,才允许自己放纵一下。

  心酸又甜蜜,却含着强烈受伤的感觉。虽说不悔…当她想起祥介的时候。这样将一颗心放在无情的少年身上,她注定要流泪很久。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但是他却在心底造成一个酸楚巨痛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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