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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你在哪里?公司?”培文有点沉不住气。

  “六点了!这本来就是我的下班时间!”虽然她只是出来吃个晚饭,“我不干了!”

  为什么我要当自己的狐狸精?天知道她讨厌老头子和酸文人,林思聪就是老头子和酸文人的混合体。让他造谣是爱侣就已经不舒服够久了,现在又出了这种鸟报导!

  “你在哪里。”他斩钉截铁。

  气得沉默很久,才脚步沉重的走到柜台,整个咖啡厅满满的人鸦雀无声,自然是被她刚才的叫声吓着了。找了半天,才找到名片。挣扎很久,就是说不出话。女侍者拿起她的电话,冷静的报了地址。

  “我帮你换一桌安静一点的地方等人,好吗?”女侍者温柔的问她。

  投过去感激的一眼,她蹒跚的走过去,周遭的眼光,像是要烧穿她一样。

  “看什么看?”女侍者很不专业的叉腰,“看不惯我们拉子的行径?我不但是拉子,还是双性恋呢,有什么好看的?我多了眼睛还少了鼻子?看够了专心吃饭吧,别往鼻孔里送面条!”

  燥热的脸颊和冰冷的四肢,因为这个女侍者大刺刺的维护,觉得有点暖意。

  “谢谢你。”她的声音低低的,“让你在大庭广众间出柜,不好意思。”

  她耸耸肩,小声的说,“事实上,我不是。而且,我有男朋友了。”她瞥瞥柜台那头不自然的店长,“看到没?那家伙想追我。我不想让他追,可也不想辞职。现在是好机会,正好让他死心。我还得谢谢你呢。”用力握了握她的手,“报导是真是假,我当然不知道。只是,不管你性取向是什么,交了哪些朋友,都是你的私事,千万不要被这些揭人隐私的下流报导给打败了。”

  她离开,对绿香比了比大拇指。

  对呀,世界上不是只有是非不分的坏人的……

  “美薇,你跑哪儿去了?”林思聪的声音不客气的侵袭耳膜,“今晚还有三本打样要看,你就这么跑出去?”

  “下班时间了,老板。”绿香还是止不住全身愤怒的颤抖。

  “下班?这三本明天要赶印刷厂呢!你把进度拖慢这么多……”听着思聪的大嚷大叫,绿香再也忍不住了,“我受够了!一个月五本书,你当我是驴子还是牛?不要每一本给我一个礼拜一切搞定,就算是电脑也会当机,我不是你家生奴才!现在是下班时间,你再继续骚扰我,我马上告劳工局!”用力按掉手机,拳头握得紧紧的。

  培文尽快赶来,把车子往咖啡厅门口一丢,管他会不会拖吊。

  他看到向来神气的罗美薇紧握着双手,嘴唇被自己咬得一片通红,眼睛都是血丝,却没有哭。

  轻轻松开她的手,那片黑掉的指甲还是乌青着。嘴唇咬破了,还有一点点血。

  “美薇,想哭就哭吧。你我都知道那不是真的。”他轻轻的说。

  她忍了一下子,豆大的眼泪沉重的落在桌子上,不出声的哭着,饱含着怒气和悲伤。培文把她揽进怀里。

  “那不是真的。”她抽泣着。

  “我知道。”

  “一定那该死的王八蛋,前夫……绿香的前夫说的!”

  “的确他们采访了宋鸿辉。点子是从他那边来的。”替她擦擦眼泪,“美薇,很多时候,朋友不见得永远都是朋友。几时化敌为友,化友为敌,往往只有一瞬间的界限。”

  “我明白。”她的眼泪不断的渗出来,“但是,离开四宝出版社,我又能去哪里呢?我没有学历,没有出版经验,只能在这个出版社当驴子。因为只有这个出版社没有我不行。”只是,这样伤害‘绿香’和‘美薇’的形象,究竟有什么好处呢?

  她不是笨人呢。大约隐约知道林思聪接受访问的时候,极尽闪躲暧昧之事,使得这篇报导更加油添醋。

  “不要变成弃子。”培文轻轻提醒,她哭得浮肿的脸庞渐渐凄楚,“我很想不变成弃子。但是我……我……”我已经深陷泥淖。我的一切端赖四宝出版社。不管是薪水还是尊严。脱离了绿香‘遗稿’的光环,“罗美薇”只是个死人。

  是我杀死了自己。是我该死的好奇心杀了自己。

  “美薇,你还写小说吗?”送她回家,发动引擎的时候,培文温柔的摸摸她的头发。

  “写。”开玩笑,写作是她的事业、生命、鸦片、特效药。怎可不写?不管自己到底做了什么蠢事,杀死自己多少次,只要双手还存在,就会写写写写写。

  绿香破例让男人到她家里,落魄的去淋浴时,培文在她电脑前,专心的看她的新小说。“还是有绿香的影子,”培文对着擦着头发的绿香说,“不过已经不太显。你已经是‘罗美薇’,不是‘余绿香’了。”

  绿香怔怔的看着他。

  “你……你你你……你都知道了……”绿香结巴起来,“你你你……你知道我就是绿……绿绿绿……”

  “知道什么?”他好脾气的握住她的手,“知道你爱上我?”培文一把抱住,又吻了她。

  这次吻得长一点点,绿香却花了一点时间才从呆若木鸡的状态恢复,“你……你你你怎么可以这么做!”

  “不然勒?我得这样问:‘罗美薇小姐,我有没有荣幸得到你的一吻?’如果你坚持,我是可以试着这样说,就怕你的鸡皮疙瘩。”

  “不要说了!”鸡皮疙瘩已经全体复苏了。

  “不要害羞嘛,我也爱上了你呢。”他作势要扑过去,绿香定定的看着他,“我不是林非羽。”

  这话让他的脸苍白了一下。

  “我当然知道你不是她。”他却拿起外套。

  看吧,还是不要依赖男人的好。一句话不高兴,拿起脚就走。让依赖惯的女人慌慌失措,还怪女人不独立。绿香低着头,却没打算开口,下意识又去咬已经破皮的嘴唇。

  “别咬了行不行?”绿香格掉他的手,像是浑身长满刺的警戒,“都说女人小心眼。一句话不高兴,连靠近都别想靠近。让男人看了白白心疼,还怪男人不疼她。”

  “不是要走?走走走,我要睡了。”她赌气着,今天夜里已经够心烦了,不用他再添一笔。

  “你和非羽有什么相像的地方?非羽冷静深沉,十几年前是什么时代?想出本书比登天还难。她一个分居的女人家,可不比现在宽容。人家知道善用自己‘声名狼藉’的特点,让出版社对她又爱又恨,她摆明了自己是坏女人,被她挑剔合约内容只敢闷声不吭回家找律师改合约,你哪里跟人家比?像个实心大萝卜,人家卖了你,还帮人家数钱兼谢谢。”他拉拉绿香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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