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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


  他的怀抱仍是很温暖,可是她推开了,那种让人神志昏沉的温柔在此刻竟似带有锋利的刺,使她微疼。

  他因为她的疏拒而皱眉,非要逼出明确的答案。“梓衣,我到底哪一点让你生气?”

  她在椅背上半闭着眼,隐约闻得到自己身上传来的油烟味和汗水味,混在洗洁精的气味中,形成浓浓的不愉快的氛围,与他清爽的气息格格不入。“我很辛苦、很累,你却舒服地笑拥美人恩。”不公平,为什么只有她一个那么辛苦?

  “什么笑拥美人恩?”他哭笑不得,“你是说岳小姐吗?她是公司的客户呀,纯粹是谈生意而已。”真是的,他很高兴她在乎他,但吃飞醋也该有个限度吧?

  “不是的……”岳怀珊仅是根导火线,她的生气是因为挫败感,“不是因为她,我只是……累了。”为了与他在一起而进行的努力,因为感应不到他的支援,所以使她疲倦了。

  这些心理的微妙变化他不明白,而现在她也没力气跟他解释,于是她沉默。

  魏启恒却越来越难以容忍她的怪声怪气,他们之间不应该是这样的!将车驶进她所住的租屋区,停在楼下,熄了火。“说清楚,你到底怎么了?有什么不满、有什么要求,说出来,别让我猜。我不是善于揣度女人心思的人,别为难我。”他以为她是个坦率不扭捏的女人。

  她睁眼看向他,“我为难你了吗?”沉寂的火气暗暗被挑起一线。

  “是的。”他居然点头,“别像个小孩子一样闹脾气,成熟一点。”

  姜梓衣火了!她努力地用成熟的方法去处理与他家人的关系,她尽量克制自己的脾气,结果换来他这一句话!“我不成熟?我哪里表现得不成熟?”这是一个字一个字从她嘴里蹦出来的。

  看看,像她现在这样瞪眼的样子,哪像个成年女人?魏启恒摇摇头,不想再刺激她发火,息事宁人地说:“好了,好了,你不是说累了,既然今晚不想谈,我们改天再说好不好?”现在的确不是跟她进行理性谈话的好时机。

  “别这样敷衍我!”她喊道,握紧了双拳,“我不够理性?我还不够努力吗?我所做的到底是什么?你有没有真正在乎我?为什么只有我一个在努力?”她已经被结结实实地刺痛了。

  “你在说什么呀?”魏启恒只觉得她越扯越远,“不要借题发挥,我们就事论事好吗?”

  “我就是讨论这个事!”要说就说个清楚!“我受够了!我受够你们一家子,我竟然为了结婚做到这种程度,而你什么都没有做!”

  “你是说我妈和迪思吗?”魏启恒努力保持清醒的理智去拓展她的语意,难道梓衣在她们那里受了气,迁怒到他身上?“我已经在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了,你要给点信任给我。”她太心急太直率了,完全不懂什么叫策略。

  信任?她给过了!“你也要表现得让我信任才行!”

  他掉开视线,不想过多的辩解,他也是自傲的,只是淡淡地说了句:“等事实来说明吧。”

  她蓦地低下头,克制住胸中热热的酸意。车厢中的气氛僵硬到几近凝结。

  “你要的是什么?想让我做到什么?”他轻声问,昨天还以为自己很明白,现在却弄不清楚了。

  良久,她答道:“公平,我要我们平等。”她气愤的是他的家人把她视为妄图高攀的女子,将她为了家庭和睦所做的事视为屈膝讨好;气愤他没有把她放在同等的位置,她在努力,他也要付出才行。

  “我们哪里不平等?”他伸手扒过头发,不可思议地问。他不是一直迁就着她吗?要说平等也该是他来抱怨的吧?

  “哪里平等?”她反问,“你们总是高高在上地看我,纵使客客气气,心里还是轻视我!”

  “我……”魏启恒快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从来不认为她是个可以被轻视的女子!“那不过你的心态问题!或者……是你潜在的自卑心作祟。”

  “自卑?”她被激怒了!“谁会自卑?我需要自卑吗?你们有什么了不起的?我才不稀罕呢!”激烈地喊着,转身旋扭车门把,“开门!我要下车!快开门!”

  话刚出口,魏启恒便知糟了。他想必也是累晕了头,这种刺激性的话岂是敏感的此刻能说的,果然,他又激怒她了。

  他没有开车门锁,而是伸手过去将她揽回怀里,紧拥住,感觉到她的柔软和怒气。这一刻,才突然深深认知到她是辛苦的,不然这具一向生气盎然的身体不会充满挫败和疲倦。或者,他太高估她的韧度了,看似凶悍的她也是需要细心保护的女人啊。

  轻抚着她,试图用怀抱安慰她的疲惫,将下颇靠在她头顶低喃:“我知道你很辛苦、很累,今天我们都很累了,别再浪费精力吵架好不好?心里有话,好好跟我说,我是爱你的,不会让你一个人辛苦,相信我好吗?今天晚上……我一直很想你。”

  醉人的温柔啊!不可抵挡的温暖包围过来,几近将她淹没,化成隐忍的泪意。她的眉宇有一刹的柔化,但,接着她推开了他。“你们男人总以为一个热烈的拥抱就可以消弥女人的不满。我要下车,开门。”她不是那种柔顺的女人,只要几句甜言蜜语就够了。

  他凝视她片刻,沉默地开了车锁。

  她立即椎门下车。

  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楼道口,他把目光移到她的窗台。等了一会,那扇窗内亮起朦胧的灯光,柔和却冷清,她的身影偶尔在窗帘上晃过,不久那盏灯熄灭了,窗台与凌晨的黑暗溶为一体。

  他静静地看了许久、许久,天色渐白,方启动车子离去。

  姜梓衣隐在窗帘后,望着他的车,想着车中的他。

  明明是累极了,却根本无一丝睡意。点亮台灯,给自己倒了杯水,路过窗台时发现他仍在下面,本不欲理会,关了灯之后却不自觉地便靠在窗框边往下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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