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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是的,他能给予的,仅是奉上皇后的尊荣,其余的,只能永远埋在他心中……

  但,她会怎么想?是否能理解他的难处?即便能,她也可能成为另一个水泠,孤灯寒枕,寂寞诉菊花……

  长叹一声,风玄烺抬起头,只见一弯眉月斜挂天际,清辉冷月更映照出了他内心的孤寂。

  高处不胜寒……

  对着夜空,他悄声问:“泠儿……暄,会不会变成另一个你?”

  岁月模糊了水泠的容颜。但他仍记得她临死前的言语……”

  殿下,这是最后一次了……您叫臣妾的名字好吗?

  不是爱妃,而是泠儿……就算一次也好……臣妾好想听您唤我的名,假装我们……只是一对平凡夫妻……

  不是太子,也不是太子妃……

  泠儿……

  你哭了……我终于确定……你对我终究有情……

  你让我猜得……好辛苦……

  嘘,别说话,你好好休息。

  不……让我说完……我……我……

  泠儿!

  知晓了你的心,我……死而无憾……

  你不会死的!

  答应我……别让下一个真心爱你,你也……也爱的人……猜得这么辛苦……别让她像我……孤灯寒枕,寂寞诉菊花……答应我……

  我答应你!

  那……我就安心了……因为这样……你的心再也……再也不会孤单……再也不必将所有心思……辛苦藏起……再也不必……不必……

  微风拂过树梢,沙沙作响,恍若絮语……

  “泠儿……你在怪我没做到答应你的事?”回望幽暗寂静,无人居住的东宫宫殿,风玄恨垂首哺语:“可是,朕是皇帝呀……”

  他的心只能寄托在他的行动,然后,期望伊人能理解……就算皇甫喧无法理解,他也不可能放开她。

  水泠的死让他知晓,即使是天子,手中能掌握的也只有现在,因为红颜易逝,芳魂难留……纵使奉上所有,若伊人已渺,就再也唤不回……

  如果不掌握现在,又如何有将来?

  就算皇甫暄认为他自私也无妨,他会紧紧捉住他所能掌握的!

  轻叹口气,他仰天哺哺自语:“暄,你会明白朕的苦衷吗?朕井不想让你猜,可是你能懂吗?能吗?”

  谷夜昙轻手轻脚地将汤药摆上小几,在床沿落坐,凝视着床上的睡颜。

  半醒的皇甫暄睁开檬陇的眼,不太能集中意识,这两天她一直昏昏沉沉的,睡睡醒醒间总觉得疲倦极了。

  疼惜地轻抚上她失温的颊,谷夜昙轻声问:“好些了吗?”那天真不该让风净漓知道信的内容。

  “一点都不好……痛死了……”皇甫暄皱了皱眉。

  “向我喊痛,也不想想我有多心疼。”谷夜昙看着她

  眼底的不悔,心中只有叹息,她真的会听她的劝告吗?

  “哪时你也知道心疼我了?”皇甫暄微嗔,虚弱的语音中隐有撒娇的味道。她让谷夜昙扶着坐起,侧身靠上较垫。

  端起放凉的汤药,谷夜昙一匙一匙地喂着她,“不生我的气了?”

  “不气了。”皇甫暄轻轻一笑。那天她确实怒火中烧,可见到了夜昙欲言又止的泪颜,腹中气火便削减了大半。从认识以来她俩间几乎是没有空隙的,突然插进一名男子而她又有意隐瞒,夜昙会不满而做出冒充她的举动,她能理解。

  “要是你先说明了,那种尴尬场面也不会发生。”当时皇甫暄那疏离的表情和口吻让谷夜昙打心底害怕,害怕会因此失去至亲的知心人,害怕又要回到孤单的一个人……

  “对不起,不会再有下次了……绝不。”皇甫暄十分内疚。时光总是匆匆,流逝的同时也带走了许多记忆,曾几何时,那双令她揪心的寂寞眼眸已悄然自脑海中淡去,她都要忘了,她的本质仍是那个孤寂的谷夜昙……

  “要说抱歉的人应该是我。”谷夜昙摇了摇头,以指梳着她技散的柔亮秀发,“还记得以前在苗疆雨花溪畔的事吗?”

  “我怎可能忘了……那是一辈子的约定啊。”

  皇甫暄和谷夜昙定定地对望着,在彼方的眼中看见了十一岁那年的秋分时节,雨花溪畔获花正开,一片渺然烟茫,她们两个并肩坐在溪畔大石上,向天誓言要共享苦乐,绝不背叛离弃对方……

  她们其实都是为对方着想的……

  两人都露出一抹释然的笑意,前嫌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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