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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趁着这空档,风玄烺烺放松了身子,靠着椅背闭目养神。

  累呀……前些日子不过稍微轻松了一下,老天便看不过去了,让今日的奏折暴增到惊人的程度,不过最磨人的,还是那封长得不能再长的奏折。看来他得找个时间跟李爱卿说一说,又不是在定什么规条律法,奏折不必写得经细靡遗……即便是官规,只怕都没他的奏折详细。

  想到宫规,“报应”二字突然闪过他脑海。

  当初他为了不想立刻迎娶皇后,刻意挑了宫里最啰唆的女官去教导皇甫暄宫廷的礼仪和规矩,还特别吩咐要说得钜细靡遗,而现在,他也尝到了这滋味,真是不好受呀……想来皇甫暄更是受不了吧!

  脑海中浮现皇甫暄不耐烦却又必须强忍的模样,风玄烺不由得笑了起来。

  他睁开眼睛,唤来内侍,吩咐道:“传朕旨意,叫女官们从明天起不必再去皇甫家了。”

  虽然不解皇上何以突然下旨,那名太监仍是速速领旨而去。

  心念一动,风玄良又命人准备笔墨纸砚,打算画幅图送给佳人,也算是一点小小的补偿。

  描绘未久,晚膳便送来了;内侍虽然催请用膳,但是他兴致方浓,没有理会。

  画完之后,他吹干墨迹,小心地将画卷好,命人拿来一只长匣,把画放进匣中,然后对一名宫女吩咐道:“你立刻把画送到镇南王府,交给昭阳郡主。记住,一定要亲手交给她。”

  她双手接过木匣,领旨而去,将出御书房门口时,恰好和一名太监擦身而过。

  那太监施礼之后,禀告了夏侯应天来访的消息,风玄良随即宣他晋见。

  他一进门,风玄良便笑道:“你来得正好,陪朕用膳吧。”

  “臣遵旨。”

  施礼间,夏侯应天悄悄地对风玄良使了个眼色,风玄良会意,便对左右吩咐道:“朕与宁定王有要事相商,你们都退下把守,不许任何人进御书房。”

  待所有人离开,风玄良便拉着夏侯应天的手走进隔间的小室里,要他先坐下用膳,再谈其他事情。

  用过膳后,夏侯应天才将他查探到的事情告知风玄良。

  “竟有此事……”风玄良双手交握在桌上,身体靠着椅背,略显惊讶地扬眉。

  “臣也是因为不及阻止魏应行对皇甫暄下手,想再行补救之时,才意外得知了这件事。”

  其实不是不及阻止,而是夏侯应天压根没打算阻止,只是突然冒出一个谷夜昙搅乱了计划;不过若非谷夜昙貌似皇甫暄这一点可能会使风玄良因不备而受伤,他也不会告诉风玄良这件事。

  “长得和皇甫暄一样的女子,似乎挺有趣的……”惊讶之后,风玄良换上兴致勃勃的表情,又问:“查出那名为谷夜昙的女子与皇甫家有何关系了吗?”

  “尚在调查。”

  “嗯……有机会的话,朕倒想会会她。”

  夏侯应天眉一挑,冷冷地提醒:“皇上别忘了她的目的。”

  “那又何妨呢?”风玄良神态自若地微微一笑,心中颇为期待。

  夜深了,皇甫暄仍未就寝,只因风净漓雨夜来访,带来了一件让她惊喜万分的礼物,教她了无睡意。

  斜倚着躺椅,她就着烛光专注地欣赏一幅提有“花非花”诗句的半身像,画中的佳人正是她。

  这幅画虽无色彩,只以浓淡墨色简单勾勒,那画中人儿却是栩栩如生……菱样的唇角带着浅淡的笑意,流转的秋波中情意暗藏,看得出描绘此图的人相当仔细,将感情注入了每一笔、每一画中……

  文字能雕琢造假,但丹青所表现出的情感是虚伪不来的,唯有以心为笔,以情为墨,才能使图画动人心弦,感受到绘画之人的真意。

  鱼雁往返了数天,他当然写过情诗诉情,可都没能像这幅画带给她莫大的感动。

  他是真的在挂记着她呀,否则画中的她形象不会是如此鲜明。

  想象着他描绘时的情景,她胸臆中盈满了温暖的甜蜜,食指轻轻地抚过纸面上的樱唇,脸上不觉漾出一抹跟画中人儿一样的微笑,只是这现实中的微笑还多了一些幸福的滋味。

  窗外传来瀑漏雨声,她低声念过“花非花”,忆起在镇南王府的夜晚。

  那晚,天气突然变了,他们躲入了狭小的假山洞中,洞内的黑暗阻隔了外头滂沦的大雨声。在那短短的时刻里,好似一切都凝止了,天地间只剩他俩……她听不见任何声响,却在宁静的空气中感受到他的心跳,强而有力的心音牵引着她微乱的气息,他融融的体温包围着她,替她驱走身上的寒意……

  他的温柔在那个晚上正式驻进了她的心房。

  在提诗的落款处轻印一吻,她将那纸笺按在胸,合上眼帘。

  雨声渐沥,她仿佛又在耳边听见了他的心息……

  第六章

  清静的小庭中,粉色的芙蓉在晴空下盈盈绽放着柔嫩的瓣蕊,淡雅的馨香若有似无地伴随南风四散,引来蜂蝶穿梭其间。

  谷夜昙从枝头上掐了朵盛开的芙蓉簪在发髻上,又剪下几枝待放的花苞,轻唤了嗅花香,唇边噙着浅浅的笑意,白皙的面颊像是淡染了芙蓉般的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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