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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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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下定决心报复李玉浚时,她便已经豁出了一切,连命都不在乎了,哪里还会顾忌帮规呢。 “不用了,我已经把事情解决了。”曲无愁扬唇一笑,颇有自得之意。“帮规写得很明白,各堂堂主若因事务所需,可以任意借调其他各堂的人,所以我当时就认下了这件事,又借口事关机密,打发掉旋风堂的质疑,而你取走的库银,我也早就全数补上了。” 欧千凤微微一怔,低声问:“你为什么要帮我?万一事情败露,让无欢知道了,你也要连带受罚。” “小蝴蝶,你怎么说这种见外的话?怎么说你都是我的小师妹,我当然要帮你。”曲无愁轻笑着,明朗的笑容就如同他的名字。 “谢谢……”她低着头声音好微弱,是感激也是惭愧。 方才他好心为她着想,却受到她那样冷淡的对待,结果他非但一点也不计较,还帮她担下罪责,再思及多年来他一直待她如手足,关爱有加,教她如何能不感怀。 “不客气。”曲无愁露齿一笑,随即敛去笑容,正色问:“你可以再听我说一句话吗?”她迟疑了一下,轻轻点头。 “无论如何,我希望你记住一点,不要为了报复而伤了自己,特别是当你报复的对象是你的所爱时,先仔细考虑再作决定,不要因一时的冲动而后悔终生。” 他的语气、神态都十分恳切,由衷的希望她能听进劝告。 欧千凤无语地别开脸。 曲无愁见状,只能无奈地摇摇头,慢慢走出她的房间。 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李玉浚坐在凉亭里,对着满园春色独斟独饮,神色黯然。 他以极缓的动作倾斜酒壶,金黄的酒浆化作一丝金线流入酒杯中,慢慢的注满了酒杯。 斟满了酒,他却不立刻饮下,反而怔怔地盯着酒杯。 耀眼的阳光映入杯中,衬着金黄澄澈的酒液,杯缘泛着一圈金光;风吹过,拂动酒液,那圈金光便跟着闪烁,但风一止息,晃了几晃,那圈金光便又恢复原样了。 “风过水无痕……如果人间事也是如此,那该有多好?” 他轻叹一声,举杯饮尽。 眼角余光瞥见放在桌边的无弦琴,他放下酒杯,苦涩一笑。虽然他终于找到了凤凰儿,无弦琴却依旧是无弦琴,弦柱上空无一物,系不住琴弦,更系不住万千情丝。 原以为自己浪迹天涯寻她,遍历数年毫无消息,早已尝尽了相思之苦,谁知找到她之后,非但相思未减,反而更添愁绪与心痛。“咫尺天涯,天涯咫尺……”他低着头,叹息般地呢喃,“虽然只相距咫尺,却是心隔天涯……” 幽幽的说完,他伸手入怀,拿出了贴身收藏的锈花荷包,将荷包里的青丝取出时,恰好刮起了一阵风。 柔丝飞散,飘扬漫舞。 他想伸手抓取,不知为何却无法动弹,只能怔怔地任那几绺青丝随风而逝。 只是一个不留神,他就失去了仅有的依恋,就像当初他一时疏忽,结果失去了她。 这几日,他仍试图求得她的谅解,但她只当他是一般的客人,带着娇媚无比的笑脸招呼他,一转身又偎到别人身上,亲热地打情骂俏。 他看在眼里,痛在心底,却怕太过坚持会让她再有自残的举动,只能黯然离去。 耳边,响起了她愤怒心痛的质疑—— 你不愿解释误会,却又要我相信你? 你有苦衷,你没负心……那么你又为何认错? 她的愤怒虽是理所当然,但他多么希望她能相信他呀! 明知这是一种奢求,他却无法克制心中的希冀。 “该如何,你才能信我?该如何,我才能消除你的误解?”轻抚琴身,他怅怅地长叹。 背后,一阵脚步声传来,在他身后五步停下,跟着响起一道恭谨的声音。 “李公子,有人投帖求见,总管特命小人来征询您的意思。”三日前尹伯飞便到四川谈一笔大生意,至今未归,是以尹府的总管不敢擅自作主,请来客暂时候在大门外,遣人来问李玉浚的意思。 “有人找我?”收敛杂乱的思绪,李玉浚略带诧异地转身,接过那名家丁递来的名贴。 他的行踪并未向其他朋友提起,怎会有人找到此处? 尚未揭开名帖,蓦地传来一阵激越清厉的筝声,铮铮然若金石相交,铿铿然有金戈铁马之势,气势宏阔无匹,足可夺人心魂。李玉浚微微一愣,随即脸现喜色,扬声问:“那人在哪?” “正候在大门外。” “快,快请他进来!”他的语气兴奋急切,似是迫不及待。 家丁见他神色大异平时,略一躬身,立刻奔往大门传令。 李玉浚步出凉亭,立在台阶上,来来回回不停地走着,不时望向通往院子外的月洞门,神色既期待又着急。 不多时,一道颀长的身影出现在门边。 李玉浚凝神注视来人。但见眉目依稀如旧,只是多了刚强的男子气概,身材也高了许多,不再是当年的文秀少年。 “玉涵!”他冲到门边,激动地抓着对方的臂膀,又惊又喜地望着弟弟,有些不敢置信地问:“真的是你?!” “大哥,久远了。”李玉涵怀抱铁筝,淡淡一笑,脸上向来刚硬的线条软化许多。 看着已高出自己半个头的弟弟,李玉浚心中百感交集,一时间怔怔无言,竟不知该说什么,心中纵有千言万语,最后却只能化作一句问候。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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