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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是。”

  “不叫香雪?”

  她浑身一震,惶恐地答:“不,不是。”

  铁穆尔走出纱帐,走到她的面前。

  一种无以名状的压迫感使得她把头俯得更低。

  铁穆尔继续他森冷如刀锋的问话。

  “香雪公主是以体有异香而闻名于世的,是也不是?”

  “是。”六皇后的侍卫为何这样问?她绷紧了自己的皮肤,想抑制那缕甜香逸出。

  “全回回国只有香雪公主一人有那样的异香是也不是?”

  “是。”她的额头开始冒出细汗了。

  她感觉到那名侍卫蹲了下来,沉重的气息喷在她的头顶,这种气味很像一个人的,但是她没有勇气抬头证实。

  铁穆尔闭上眼轻吸她发顶的甜香,她竟连头发都拥有这样不可思议的香味。

  他的问话变得充满恫吓:“假如香雪公主身上没有与生俱来的异香,那她还是香雪公主吗?”

  “不是。”她快被这样迂回式的问话逼晕了。

  “也就是说,香雪公主身上必然有天然的体香,假如香雪公主身上没有天然的体香,那么她就必然不是香雪公主,是吗?”

  这次她用点头来代替回答,她已被恐惧夺去了发声的力量。

  他差点忍不住拥住她,就算没有拥住她,声音也由森冷变得温和。

  “你是香雪公主的贴身宫女,这件事情问你再恰当不过了。香雪公主以貌美无双、肤白胜雪、香洁无伦著称,这件事究竟是真还是假?”

  她完全无法回答,因为无论回答是真是假,她都已经欺骗了大汗。如果回答是真,那么当天六皇后亲眼见过伊兰的面貌并不如传言那样美,香雪公主就有可能不是真的香雪公王,就是她们欺骗了大汗;如果回答是假,那么回回国夸大了香雪公主的面貌,将一个拥有夸大不实面貌的女子献给大汗,也就是回回国欺骗了大汗。

  无论答与不答,她都已经被逼到绝路,六皇后知道这件事其中必有玄虚,她此举势必会将事情查得水落石出了。

  在碧绿色眼珠中兜转的泪水,终于流了下来,细不可闻的隐忍的啜泣声,在这么近的距离下,当然不可能逃过他敏锐的耳朵。

  她毕竟年轻稚嫩,一点压力都承受不住,铁穆尔此时一点戏谑的心情都没有了。他本不是无情冷血之人,早巳被她的楚楚可怜软化,现在则被她的泪水彻底击垮。

  他皱皱眉毛,懊恼自己的残忍,懊恼自己明知道残忍还是要把接下来的话问完。

  “你们回回国的香雪公主这次奉旨入上都晋见大汗,十六名宫女全都蒙著面纱;但只有一人,面纱下的肌肤是如雪般洁白,身上的香味是天然生成,这人就是香雪公主,是不是?”

  她沉默了一会儿,终于点点头。

  “十六名宫女中没有任何人有香雪公主这样的肌肤、这样的香味?”

  她咬著唇,摇了摇头。

  “绝对没有?”仿佛给予致命的一击似的,铁穆尔这句话问得极为严厉。

  那已然不断颤动的肩膀似是被他突然加重的语气吓了一大跳,猛然震动了下。她把下唇咬得更紧了,几乎要渗出血来。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还小,小到不知道人心的深沉狡诈。她以为六皇后一定是握住了某种可靠的证据,否则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传她来问话;六皇后侍卫的每一个问话,都在确认某件事情,某件六皇后心里已经确定,却必须经由她的回答来逐步证实的事情。

  “真主在等著你的回答。”铁穆尔在她耳边发出诡谲的催促。

  他不说六皇后,也不说自己,却说真主。他知道伊斯兰教徒严守教规,她们可以对任何人撒谎,却绝不能欺骗真主;她们相信欺骗真主所付出的代价,远比欺骗人要大得多,所以她们绝不对真主撒谎。

  香雪也一样,她觉得再也难以隐瞒自己的身分了。

  “绝对……没有。”只有短短的四个字,她却费了好一番工夫才说出来。

  “最后一个问题。”

  她感觉到侍卫如刀般锋利的目光森冷的在她头顶上盘旋,最后一个问题却等了很久仍没有问出。

  就在她忍受不了沉默的折磨准备抬起头时,铁穆尔开口了,语气竟是意外的温柔可亲。

  “你还是坚持你叫伊兰,不叫香雪?”

  最后一个问题,也是最后的一击,她忍住了啜泣的声音,却忍不住珍珠般滴落的泪水。她无法再撒谎,却可以保持沉默。

  她一直保持沉默,泪水也一直流下。

  铁穆尔的内心抽紧,一切已经不言而喻了,他没有再逼迫她,转身将一个金盘推到她的面前。

  精雕细琢的金盘上放著一只同样精雕细琢的金杯,香雪盯著杯子里晃动的液体,整颗心如坠谷底。

  六皇后要毒死她!她没有揭开她的面纱,却打算直接赐她死!

  她是打算把自己毒死再把尸体送到大汗面前,让大汗看清这场骗局,还是打算毒死自己之后将所有的事隐而不发?

  “六皇后……”

  “喝了它吧!”铁穆尔轻声地打断了她的话,并且站了起来,背著她转过身去。

  她抬起眼,碧绿色的眼盯著那个神圣的背影,她看不见六皇后,无法从她的表情里臆测出什么。

  “回回国……”这是她此刻最关心的事情。

  “回回国不会有事,喝了它吧!”声音很低,低得宛如轻哄。

  她放心了,端起酒杯,撕开面纱一角,喝完杯中的酒,再轻轻地将杯子放回金盘。一直背对著她的铁穆尔,在听到杯底碰盘的声音之后,突然转过身来。

  碧绿色的眼瞳急速放大,她怎么也想不到转过身来的人居然会是铁穆尔,除了他之外,四周再无一人。

  他竟敢如此做!

  愤怒的声音在通过发热的喉咙时,变得有气无力,她甚至无法抬起自己的手来指责他。

  “你、竟敢……假传……”

  一阵清香沁脾,她昏倒在他怀中,铁穆尔英俊的面孔闪著得逞的邪笑。

  ****

  铁穆尔见过不少绝色,也见过不少女人的胴体,但如她这般完美无瑕到令人不得不屏息的唯有她。

  他当然也见过皮肤白皙的美女和她们赤裸裸的样子,但绝没有一个人是浑身上下毫无缺点的;但现在展示在他眼前的这副胴体,却是十全十美、洁白而毫无缺陷,像一块最上等的羊脂美玉,没有丝毫杂色。

  珍珠般的光泽,柔滑如丝的触感,光是身体就已经如此动人,他简直无法想像再搭配上那张绝美的五官,将会是如何的惊心动魄了。

  他迫不及待等著这样的组合出现,一双修长的手溜到她纤细光滑的腰部,轻巧灵敏地滑过腰窝。他知道女人最脆弱、最敏感的部位在哪里,同时也知道用何种方法使她们产生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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