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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因为太过讶异,手中的海东青惊飞起,在卧室中一阵乱窜之后,歇止于桌上。南宫宜激动地抓握她纤细的双肩,“皇妹,这可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因为焦急,他的语气不由得变得十分严厉。

  “不是意气用事!”她站起身,眉目与仪态都恢复了男性的威严,双手甚至背在身后,一副君临天下之姿。

  从她的眼里,南宫宜仿佛看到当年的自己,少年主政,意气风发,大刀阔斧,革新弊政,遇到困难绝不退缩的神态,一旦那双眼绽着强烈的光彩,就表示其决心越不可动摇。

  “皇兄。”南宫嫃连声音也变得庄严低沉,“我们得正视一个事实,无论战与不战,女真国的完颜徽都不会轻易放过顶着皇冠的我,既然这样,与其束手待毙,不如举旗为自己而战!”

  “皇妹,戴皇冠的是我,不是你——”可惜南宫宜这着急又激动的口吻,没能动摇她的决心。

  “不!”她深吸一口气,神色变得坦然。“现在戴皇冠的是我,这顶皇冠所赋予的权力与义务,我都会尽责的完成。”

  南宫宜见她整理皇冠,转身大步准备往外走,不由得伸长手嘶喊起来:

  “皇妹你回来,你是女孩呀!你不用替皇兄承担这些的,呜……我的头、我的头……好疼啊……”他还有很多话想说,但头疼一如往常的,在他紧张忧虑或生气时发作,再度让他力不从心地抚着额头,企图镇下那爆裂般的疼,两旁的宫女急忙上前扶他躺回床上。

  皇兄,我不是女孩……从我必须代替你执政的那一天起,我就再也不是女孩了……她噙着泪,无声地在心中呐喊,以男孩子的步伐快速走在长廊上。

  海东青追随着主人的脚步,敏捷地落于她肩上。

  她侧头,对上海东青那双金黄色的眼,一滴泪急速地落下,她皱鼻而笑,露出两排贝齿,那是一个女孩最娇美的模样。

  只有在面对不会说话,不会揭穿她身份秘密的动物时,她才能放心地允许自己显露出女子的神态。

  “知道吗?小东西……”如幽兰般的气息轻拂过海东青,南宫嫃声音低柔悦耳。 “要战争了……”

  秋末的太阳逐渐西沉,微弱的红色光芒有气无力地笼罩着新罗国,一座前途岌岌可危的小城池。

  在一望无际的广大雪原中,特别显出这座城孤立无援的景况。

  相反的,如黑色雄蚁,逐渐由雪原地平线那端冒出,从三方包围住这座孤立城池的女真国弓弩铁甲骑兵队则宛如旭日东升,光芒万丈。

  带领这支人人闻风丧胆的黑色部队的是女真国二十五岁的少年君主完颜徽。

  他一身森冷的黑铁甲胄,肩背强弩,手执长枪,精雕细琢饰以黄金的马鞍闪着耀眼的光芒,如神祗般地立于队伍之前。

  脸上的黄金全罩面具,是他永远的标记。

  没有人见过他真正的面目。

  据说,在那张黄金面具下,还有一张黑皮半罩面具,有幸看到他下半张脸的,是他的亲卫队、近侍宫女,以及最近十分得宠的蒙古里国的贵族女子,被封为昭媛的莎理古真。

  既然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各种传闻也就纷纷流传于草原上。

  有人说,他貌陋无比,因为生了无法医治的烂疮,所以用面具来遮丑。

  又有人说,他貌比天仙,因为生了张比女人还要漂亮的脸蛋,引以为耻,所以戴上面具来隐美。

  但,这些都是传说。

  即便是被他宠幸的莎理古真,也无缘一睹他的庐山真面目。

  关于他的真面目为何并不重要,因为比他的真面目更引人广泛讨论的,是他吞并列国的野心,睥睨群雄的武功,以及暴虐嗜杀的脾性。

  以十三岁稚龄登基的他,在二十岁那年正式点燃吞并的战火。首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灭了左右邻国,再以野火燎原之态,迅速向外扩张:三分天下他已握有二分半,剩下的一些则是地处偏远无举足轻重,或者小得不合他的胃口,而得以在他的眼下继续苟延残喘的国家。

  不过,这并不代表这些国家就可以高枕无忧,因为完颜徽的出兵向来没有任何征兆可言,他甚至曾经因为一时兴起,顺道便把某个大国给灭了。

  能这么随心所欲,得天下如探囊取物,全得归功于他一手训练出来的弓弩铁甲骑兵队。

  这支队伍以轻捷机敏著称,善于发动奇袭,骑手骑射俱精,周旋进退自如,能越险阻、渡河泽,机动性高,战斗力强,完颜徽能自草原群雄中迅速崛起,靠的便是这支骑兵队伍。当然他本人也绝对不可小觑,说到武艺,他一箭可射出三百多步远的距离,而且箭箭正中靶心,而他优越的视力更可以使他在黑暗中正确无误地射中敌人。

  至于他暴虐的脾气,早就名闻遐迩,最近的一桩,则是将顽抗的蒙古里城民不分男女老少。

  一律刺面割耳,使他原已如日中天的暴虐声名更加扶摇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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