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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半年后——

  当那个消息铺天盖地散开来,能在各大媒体清楚看见时,躲回南投老家近半年的徐蜜淇几乎快崩溃。

  她最爱的旅日插画家——狼绅士与兔淑女的创造者,即将举办首次海外作品展览会!

  呜啊啊,好想好想好想去看!徐蜜淇内心的小人儿在地板上打滚,举高双拳对天呐喊中。

  蓦地,一颗蜜柑从顶上砸落,刚好正中红心,徐蜜淇双手抱头蹲下身子,痛得眼泪汪汪。

  “阿妹仔,你采橘子专心一点。”

  终年务农的徐父,肤色黝黑,身形削瘦,头上戴着某某宫庙赠送的棒球帽,双手套着务农黑手套,站在工具梯上剪收成熟的栊柑。

  山上温度偏低,徐蜜淇将自己裹得像颗圆滚滚的球,头上戴着彩色毛线帽,半张脸埋在绕了两三圈的毛围巾里,冻僵的两手包覆着露指手套,她弯身捡起一张被徐母随手拿来包橘子的报纸。

  那张报纸正好是刊登展览活动讯息的版面。真是好死不死,她与世隔绝长达半年——不看电视,不看报纸,山上没拉网路线,更没得上网,手机讯号差,乾脆停用网路功能——万万没料到,竟然会在帮忙采收橘子时,就这么凑巧地被她发现展览的广告。

  “爸,我腿麻,先休息一下。”徐蜜淇一手揉着肿痛的头顶,一手拎着报纸坐到一旁的木头矮凳上。

  “汪汪汪汪!”穿着棉羊造型衣的小狼,出于哈士奇不畏冷的动物属性,兴奋地在偌大果园中奔跑,时不时站高后脚,伸出前蹄爬抓树枝。

  冬日的早晨,山雾缭绕,一片白茫之中,蓊郁的山林绵延起伏,世界一片沉静,仿佛置身于山水画里,岁月静好,悠然自在。

  “想不到都已经过了半年啊……”

  徐蜜淇仰着冻得泛红的小脸,没有镜片遮掩的双眸水润乌亮,像是浸泡在清泉中的黑水晶,有丝迷惘的眸光眺望着远处青翠的山岚,可焦距却似云雾一般,飘移不定。

  半年前,宛若逃亡一般,她离开台北,逃离韩森的身边,躲回南投老家,时间在茫然与怅然之中,分秒流逝。

  韩森没来找过她,也没来过电话,宛若人间蒸发。她与他的关系亦是。

  倦了、厌烦了。或者以上皆是……

  无论是哪一项,两人从此互不相关,各自在属于自己的世界安然过活,这样就好……

  真的,这样就好。

  收回凝眺着远处发怔的眸光,她垂眸看向手中皱巴巴的报纸,静如死水的心开始蠢蠢欲动。

  “前三十名购票者,凭票根便可参加茶会,更可以得到限量版签名手帐和贴纸!”徐蜜淇兴奋难抑地抓紧报纸,全身血液都开始沸腾。

  身为一个文具控,外加手帐控,她怎可以错过这个机会?

  不过……前三十名购票者欸,购票时间都已经开始,她哪可能抢得到。

  “阿妹仔,篮子不够,你再去仓库搬一点过来。”徐爸高声命令。

  “喔,好啦。”徐蜜淇不情不愿地答声,放下报纸,动身前往远在果园尽头的木造小仓库。

  “阿妹仔,你顺便帮我把脱水机里的衣服晾一晾出。”戴着斗笠面罩的徐母忙着整理采收下来的碰柑,还是不忘指使懒洋洋的女儿干活,

  “厚!妈,我还要帮爸搬篮子,哪有空晾衣服。”

  事实上,徐蜜淇的歪脑筋已经打转儿,正打算跳上老爸那辆老到该报废的伟士牌机车,到山下最近的小七商店买票。

  “你又想偷溜下山对不对?”徐父冷冷瞟来一眼,当真印证了那句“知女莫若父”。

  “才没有咧。”徐蜜淇心虚的别开脸,小声咕哝。

  “麦搁假啦!顺便帮你爸买两条长寿,还有买两罐台啤。”徐母碎碎念着。

  “早就猜到你惦这儿待不住,帮忙摘个柑仔就喊累,尬恁姐仔一模一样。”

  “妈,你最近干嘛老爱提姐姐。”插在心头的利剌又扎深一寸,徐蜜淇不高兴的撇唇。

  “恁阿姐以前也是你这个年纪,就跟那个夭寿人在一起,你叼麦尬伊同款,嘛去爱叨那种人。”徐母唠唠叨叨的碎骂。

  “我才不会。”徐蜜淇赌气似的甩头,踩着笨重的雪靴,愤愤地往果园出口走。

  妈真奇怪,又不是世上所有的富二代,都跟害死姐姐的人渣一样,至少……韩森应该不是。

  心中飘过那个模糊的身影,胸口泛起闷痛。徐蜜淇暗骂自己真没用,那人早已对她死心放手,她却反过来惦记他的好。

  她啊,大概就是犯贱。太好的自动送上门,因为太多的不安与质疑,没有勇气接受那份好,于是便很孬的逃走,将那份好亲手扔掉。

  如今,什么都没了,一场梦一场空,才眷恋起昔日短暂拥有的美好滋味。

  也罢!这种谁也不伤谁,谁也没因为谁而毁掉自己的结局,才是现实世界的happyending。

  戴好安全帽和大口罩,徐蜜淇骑着老旧的伟士牌机车,沿着蜿蜒如蛇的山区道路行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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