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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他生的是什么病?”她小心地跨越那处缺口。

  “我不知道她到底生了什么病,只住了两年她就离开了。”

  她离开之后,他彻底变成一个忧郁的十七岁少年。

  亚荔推敲着他的话,发现他所说的都和她对母亲的了解吻合。

  她记得十岁以后就没有再见过母亲了,因为爸爸老是对她说妈妈受不了吃苦,所以决定遗弃她去找个更有钱的男人嫁,因此,连母亲被送到花莲海边养病,她都没有去探望过她一次。

  她不确定这里是不是就是母亲曾经住过的地方,但是麦司彻已经隐约让她肯定这里就是母亲曾经住过两年的地方了。

  “他是男人、还是女人?年轻人、还是老人?”她想要更多的线索。

  “比我大十八岁,她现在已经四十八岁了。”

  他其实常常会想像此时的静薇姐已经变成什么模样?即使已经老了,想必也会是最有气质的老美人吧?

  亚荔深深吸气,继续采问。

  “你知道她后来搬去哪里了吗?”

  “新加坡。”

  说近不近,说远不远的国家。

  然而对一个才十七岁的少年来说,已经是一个绝望的距离。

  亚荔怔然出神,所有的线索全都指向她的母亲,答案呼之欲出了。

  两人走到了海湾,麦司彻伸手向她,扶她跳下海堤,接着顺势牵住她的手没有松开,慢慢地朝建在海湾上的木屋走去。

  他的举止看起来似乎很自然,但是亚荔只觉得紧张无措,尤其是他掌心传来的热度,让她感到迷乱炽热。

  “你去新加坡看过她吗?”

  海风徐徐,吹不散她脸上的潮热。

  “没有,我和她的关系并没有熟悉到可以登门拜访的程度,而且当年我才十七岁,追到新加坡去看她,她的家人应该会吓坏吧?”

  在静薇姐的眼中,他始终都只是一个孩子而已。

  “虽然你说你和她的关系并没有那么熟悉,可是她在你心里的位置明明很重要,重要到你为了与她的那段回忆特地跑来这里一趟。”

  他和她的母亲之间到底有些什么回忆?明明与母亲关系最亲密的人是她才对,但她对母亲的记忆模糊,感情也不强烈,麦司彻却与她相反,这种感觉让她很不舒服。

  “当我的人生第一次遭受重大挫折的时候,刚好是她帮了我一把。也许我自小没有母亲,所以在那段时间里会很莫名其妙地依恋她吧。”

  从来没有说过的话从他口中吐露了出来,连他自己都有点讶异。

  虽然亚荔已经读过他的详细个人资料,但她更想听他亲口谈自己,不管谈什么都好,可是,又隐隐害怕听他谈得太深,牵动太多情绪,到最后难以从他的人生抽离,这种心情极度矛盾。

  “这里已经荒废成这样了,好可惜。”

  走到木屋前的院子,她望一眼没有玻璃的窗户和大门,淡淡底叹。

  麦司彻看着木屋内尘网密布,杂物堆置,心情在这一刻凝结,曾有的回忆像雨花般从天而降。

  十五年前,这里环境清幽,傍晚会有老人家坐在椰子树下闲聊,或者在沙滩上散步,然后一个优美瘦削的身影总会捧着她做好的点心穿梭其中,笑盈盈地招呼着老人家吃点心。

  他抬起头,看到了木屋旁那一排熟悉的椰子树。

  十五年以前它们就已经高高地挺立在这里了,时光荏苒,唯一没变的似乎只有它们。

  以前,他最常待的地方就是厨房,他喜欢在那里听候静薇姐的差遣。

  “这里的厨房很特别,是用传统的灶炉。”

  他牵着她的手绕到木屋后面,厨房的门是敞开的,海风吹得木门嘎嘎作响。

  “这个厨房好大。”

  走进空荡荡的厨房,她好奇地左右张望,看到墙边的确有个砖红色的灶炉。

  “以前这里有张很长、很大的木制长桌,静薇姐都是在这里做点心,那时候会恶作剧,跟静薇姐抓起面粉互撒,然后撒得到处都是面粉。”

  他指着空荡荡的地面,轻轻笑说。

  亚荔第一次从麦司彻口中听到他对母亲的称呼,他叫她静薇姐。

  她悄然抬眸,发现他脸上的笑容就像个顽皮淘气的男孩子,她所熟悉的那种深不可测的眼神和淡而精明的表情在此刻完全脱去了。

  “麦司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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