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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晴光,”她听到他的声音了,而且他在叫她,他在叫她的名字,上一回他叫她时,两人之间还那么的甜蜜,为什么转眼间就——“晴光,危脸。你快走!”

  “照雨!”一颗巨石正往他压下来。“照雨!”

  “晴光,快走!”司徒漠这时也已避不得嫌,一把便扯住她的臂膀狂吼。

  “不,我要救——”来不及了,硝烟四起,土石崩落,最重要的是司徒漠已点了她的软麻穴,更顺势将她击昏,接下来,晴光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直到醒来。

  醒来的第一件事,是问守在床边的司徒漠:“为什么要救我?”

  “晴光?!”

  “为什么?”她何尝看不清司徒漠眼中的伤恸与悲愤,只是她觉得痛啊!好痛、好痛,痛到恨不得能够失去知觉,即便必须以死亡来止痛,亦在所不惜。

  “晴光,你——”

  “问你为什么呀?为什么救我?为什么不干脆把我丢在山上被火药炸死算数?为什么不——”

  骤然被甩了个耳光,晴光戛燃而止;司徒漠则叫了声:“海婆婆。”

  海婆婆?是……晴光用惊疑不定的眼神往她望去,“您……您是照雨的师父?”

  “一命偿一命,我那笨徒弟也已经……已经走了,你是觉得人死得还不够多吗?”

  “老婆子,你隔空打虎的技巧越来越好了。”

  晴光循声望去。“爷爷!”

  “晴光丫头,你以为人生很长吗?到了我这个年纪你就会知道,其实人生短的不能再短,尤其是碰上倔强的人生伴侣,那就更——”

  地海子毫不客气的也给他来了个隔空巴掌,但他武功毕竟了得,运用移形换影之法躲开了。

  “我会这样,还不应该怪你,收了四个不成材的弟子,还有那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武——”瞥见睛光,下头的话总算打住了。

  “这里头一定有误会,清辉绝对不是那种人。”

  “从头到尾,你就只有这句话好讲?”

  “如果寒潇是他害死的。当初他又何必跟我要求先蛰伏数年。再复出当我的总管,甚至从此不再用原来的兵器,只求为好友追查出灭门的仇人?”

  “事实已然摆在眼前,所谓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不是吗?”

  “我还是不相信。”天山子涨红了脸叫。

  地海子还待说什么,晴光已经幽幽开口:“他们都死了,难道恩怨还不能随之消散吗?他们都死了,爷爷、婆婆,难道这样还不够吗?过去的恩怨我不清楚,现在也不在乎了,我只知道为此我们都已付出庞大的代价,这样,还不够吗?”

  那天的争执就因晴光这段话而画上了休止符,之后也没有人敢再在她的面前提及这个敏感的话题,直到今日。

  “晴光。”

  “司徒,”她扬声道:“我在这里。”

  一个漂亮的“鹞子翻身”,他已来到晴光的面前,“我以为……”

  “以为我在湖狲愁。”

  “是,我以为你会在那里。”

  “我宁可全貌来看它。”

  司徒漠知道她指的不光是景色,想之下,便毅然决定的说:“好,我告诉你。”

  “时候到了?”

  “嗯,我答应过你,总有一天一定把事情的前因后果、来龙去脉说给你听。”

  “我在听。”她看了他一眼,眼神清澈,写满勇气。

  “但千头万绪……”

  “先告诉我,你们为什么会突然打回来,不是说要出去十天的?”

  “因为我们在中途接到一个包袱。”

  “里头是?”

  “一对兵器和一套衣服、鞋子。”

  “我不明白。”

  “就是昔日文武判官的武器,一支判官笔和一柄斧头,外加一整套当年武判官的衣服与鞋袜。”

  “是爹的东西。”

  “是,是恩师的东西,还有月——不,你说他原名是?”

  “寒照雨,他是寒潇的儿子。”

  “照雨、翔风,果然注定风雨交加,连在他身旁的人都无法幸免。”

  晴光只是沉默。

  司徒漠便再接下去说:“还有寒潇的兵器,恩师一见便变了神色,当下决定回来。”

  “他什么都没跟你说?”

  “以前的事,或现在的?”

  “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吧!”

  于是司徒漠把二十四年前的那场争斗,以及后来引发的惨剧详细的说给她听,让她明白。

  “丁泉是你杀的?”

  “嗯。”

  “钟石也死了,罗云听说也已遭到爷爷的惩治?”

  “应该说是婆婆,婆婆气他害死了翔风,”司徒漠显然还是习惯旧时的称呼。“甚至不容他分辩就击毙了他。”

  “机关算尽,结果又如何?这么说,天门派内现在仅剩……”

  “万松了。”

  “他?”晴光心头怀有疑虑。

  “誓言要重整天门派。”

  “这次的行动,他为什么没有加入?”

  “听说他卧房在床,已逾半年。”

  “病的倒真是时候。”

  “你在怀疑什么?”

  “没什么,我比较关心的是爹他……和照雨之问所发生的事。”

  司徒漠好想问:那你呢?你跟月翔风之间,又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他的死,也带给你这么大的伤恸,甚至不下于恩师的分量?

  但他终究没有真正的问出口,纵使有千百种怀疑与猜测,月翔风都死了,跟个死人有什么好争、好计较的呢?无论他和晴光之问曾有过什么,司徒漠决定都让它就此打住,不提,也不再问了。

  “恩师一见那些东西,便频频的说:‘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什么意思?”

  “我也问了,但他欲言又止,只催我赶路,并说一旦见了送包袱的人,一切便可真相大白。”

  “那你没有问他包袱是谁的?”

  “问了,当然问了。”

  “答案是?”

  “当年帮他保管包袱的人。”

  “什么?这不等于没说。”晴光简直被搞得莫名其妙。

  “我也是这么想,但恩师的脾气你也知道,除非是他自愿说的事,否则不论我们再怎么追问,也是罔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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