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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放心,我好歹也是曾为凉州刺史的森辉之子,马超对我仍不得不维持表面上的客气。”

  “那你刚刚说要带我去的地方,究竟是哪儿?”

  “一个专属于我个人的仙境。”

  “仙境。”

  “是呀,当初父亲本来也要分一座别馆给我,但我拒绝了,只跟他要了那个天然的仙境。”

  “有那么好的地方,堪称仙境?”

  “是啊,也只有那种地方,才勉强配得上你;要见思萱,等我们去过那里,我也见过马超他们以后,再依原订计划,过去接她不迟,你总也应该要给我姨母他们一段时间准备吧。”

  “准备什么?”

  “准备迎接你这位准媳妇儿呀!”

  之后迎柏就带她骑上早差人备好的马,经过两个时辰的奔驰,来到了这里。

  老天!该怎么形容这里呢?那源于万年积雪、连绵不绝的高山的河流,如同一条随风起伏的绿色带子般,轻轻飘流入这片绿洲。

  在河的两岸整齐列植的白杨树,棵棵突出于天际,经现今的夕阳辉映,霎时化身为无数燃烧旺盛的火把,投射在沉静的河面上,彷如金色辉煌的光柱,展现了黄昏朴实原始的风貌。

  而进到这河灌注而成的湖面前,看到的,可又是另一番景象,周围有青翠树木包围,使得这汪湖水就像一面边缘镶金的宝镜一样,闪烁着柔和的光辉。

  楚楚看了扎在湖畔的帐幕一眼,了然的说:“昨天一整日不见你的人影,原来是跑到这里来预做准备了。”

  “嗯,以前总是只有我一个人来,简陋一点还无妨,反正饿了湖边有蔬果,河内有鱼,累了便以天为帐,以地为席,但要带你来,可就不能再如此。”

  “把我说的好像是不知民间疾苦的娇娇女似的。”

  “谁说的?在我心目中,你可是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一样,岂是一般的庸脂俗粉可比?”

  “迎柏,”楚楚被赞得脸红,甚至有些不知所措的说:“我哪有你说的这么好?小心期盼愈高,将来失望会愈大。”

  他改将下巴抵在她的发间,由衷的表示:“不可能的,因为那不是期盼,而是信念,从重逢的那一剎那起,我便决心要宠爱你一生一世。”

  “只有一生一世?”楚楚听了感动,却又忍不住想逗他道。

  “瞧瞧,现在是换谁比较贪心来着?”迎柏也笑了。

  “我,”她恻过头来,仰望着他说:“对于你的爱,我是永远都不会嫌多的,而且你只能爱我一人,可怕吗?”

  “固所愿也。”迎柏吻上她光洁的额头低语。

  “炽涛。”半晌以后,她唤道。

  “什么?”

  “这湖泊叫做什么名字?”

  “水心湖,若水之心。”

  “那不就是在说你自己吗?”楚楚调侃道。

  “我从前哪里敢如此奢想,”迎柏故意装得可怜兮兮的说:“若水之心,不过是取它的清澈亮丽,一如你的迷人罢了。”

  “可我心中,满满都是你呢。”她回过身来,勾住了他的脖子说。

  “误打误中,岂不更好?”他问她:“真正属于我的资产,实在不多,楚楚——”

  “你自己,就已经是我最珍贵的宝物了,外在的虚名与财富,从来不是我关注的重点。”

  “至少也该让我为你在这水心湖畔,筑一精致小楼吧。”他捉住了她捂到他嘴边来的小手,逐只亲吻起纤纤的玉指。

  “那还不如盖间朴实的大屋,让孩子们都能来。”

  “孩子‘们’,”迎柏眼中开始浮现令她心跳加速、不怀好意的光釆。“看来我们得更加努力才行。”

  楚楚的面颊火红,却没有扭捏作态,反而主动献上红唇,在这美得确如人间仙境的地方,用一路从心中热至唇上的亲吻,与他订下了无言的誓盟。

  由于尚有公事待办,即便美景诱人,他们还是只在水心湖畔待了三天,就离开了那片绿洲,回到了水流云在墅。

  接下来的几天,楚楚总趁迎柏出门办事的时候,到水流云在墅东北边的小院去整理她所种植的一些草药。

  迎柏当初看她走到哪儿,便种到哪儿,也曾问她:“西北小院引泉灌溉的花圃,植有紫藤花等各色花种,种类虽然不是很多,但也毋需劳动你自己栽花吧?”

  “我种的是草药,跟纯供赏心悦目的花朵哪里相同;放心,这点活儿,累不着人的。”

  “你还得自己种草药?!”迎柏大感吃惊。

  “我能种的,也不过是些普通的紫苏、辛夷、金钱草和蒲公英等等而已,其实你知道你那片花圃裹,也有不少可入药的花吗?”

  “真的?”迎柏闻所未闻。

  “真的,”楚楚颔首。“比如说百合、昙花、桂花、罂粟花、牡丹、芍药,都是不错的药方。”

  迎柏听她说的头头是道,不禁也赞叹有加。“我原以为所有的药材都要到深山大涧里去采,不然就是得到药铺子裹去买。”

  “其他的大夫我不晓得,只知道当初师父跟治化道人学医,临下山前,他跟治化道人说:‘弟子回去,一无药、二无针,如何给黎民百姓消除瘟疫呢?’”

  “道人怎么说?”

  “他说:‘药草到处有,就靠两只手,人人是师傅,处处把心留。’”

  “有道理。”

  “是啊,后来师父就凭着这匹句话,成为普天之下,人人称颂的活神仙,我们跟着他老人家习医,自然也都牢牢记住了那四句真言。”

  “并且不忘身体力行。”

  “对啦,”楚楚笑问:“跟你们习武很像吧。”

  回想到这里,楚楚脑中不禁掠过一幅先前没有太留意的景象,就是迎柏突然微僵的脸色,怎么回事?当时自己有说错什么吗?

  怪只怪自己后来便被他迅速恢复的泰然给转移了注意力,等这趟他回来,她一定要好好的问一问——“应姑娘!应姑娘!你在哪儿?不好、不好了呀!应姑——”

  “我在这里,”楚楚迅速起身,转到大呼小叫的人面前说:“金嫂,我在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快,”这里的总管之妻一看到楚楚,便拖着她往主屋的方向走。“快跟我到‘集虚斋’去。”

  集虚斋!那是迎柏的居所啊!“金嫂,你可不可以先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是少爷,他右手受伤,被人用抬的送了回来!”

  楚楚一听,立刻甩开了她的手,径自加快脚步,飞也似的奔向集虚斋。

  穿廊、过院、登阶、推门,她的双脚一步也不曾停下。“迎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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