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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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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福的脸彻底烧伤了,他的右唇角上翻,让人一眼看到他大半个牙龈,他的左眼皮卷起,无法闭阖,吓人的眼珠子好像随时随地都会掉下来。 若予救他回来,宰相府上上下下看见他,不免生出一张鄙视脸孔,独独若予不害怕,天天陪着他说话,替他开解心情,慢慢地,阿福成为若予最忠诚的仆人,跟着她进进出出。 若予入棺那日,阿福一头碰在棺木上,他嚎啕大哭,说担心小姐一个人孤零零的,他要当小姐的先锋,到阴曹地府帮小姐打头阵。 他曾经问阿福,为什么对若予这么忠心,他说:“除了小姐,没有人敢看着我的脸说话。”他用最简单的话,解释了若予的善良。 若予死后,阿福的脑袋渐渐变得不灵光,也不知道是撞棺木撞坏了,还是若予的死讯让他无法承受?只见他成天抱着白兔子小雪喃喃自语,脑子清楚的时候,不是抓着人说几句话,就是下厨给他烧几道若予爱吃的菜,但多数时候,他的脑子不清楚。 至于白兔子小雪,是若予留下来的,它的双腿被猎人的捕兽夹弄断,伤养好之后,没办法行动自如,就这样子将它野放的话,很快就会沦为其他动物的嘴边肉,所以若予把它当成宠物养起来。 之后,小雪成了阿福的宠物和唯一的朋友。 他从李温恪的宰相府迁出时,除了厉叔叔安插进入相府的人,其余下人一个不留,他却独独留下阿福,针对这点,采鸳抗议过,她说看见阿福那张狰狞的脸会作恶梦,但若予一句,“你不收留他,他往后要怎么过活?” 这句话决定了阿福跟着他们一起搬家。 也幸好他留下,不然玫瑰酿的滋味早就在他的记忆中消失。 走到青铜镜前,宇文骥定定看着镜中的自己,如斧削过的轮廓,浓眉飞扬,深目薄唇,不怒自威。所有人都害怕这张脸,他一个眼色,旁人就会吓得战战兢兢、口齿不清。 有人说他暴虐无道,有人说他是冷面修罗,也有人说他的心比蛇蝎更狠,朝中没有人敢不巴结他,却也没有人敢亲近他,坏人畏惧他的手段,正义之士不屑他的残暴,他孤身一人,不需要朋友,也不需要同伴。 至于狠心?哼,他们说错了,他早把心拿掉,只剩下“狠”,唯有够狠够绝,才能教那些胆大包天之辈吓得不敢轻举妄动,他会收拾他们,不过,一切慢慢来。 “相爷,周晋到了。”总管在外面轻唤,未得命令,不敢进入他的房间。 “叫他进来。” “是。” 片刻,宰相府里的卫士周晋来到宇文骥面前,单膝跪下。“禀相爷,向光礼已经抓到,关进后院地牢,相爷要现在审他吗?” 现在审?不,让他多担几天心不是更好!敢在他背后捅刀的人,这点勇气不至于没有吧,何况就这么一只小虾米,还满足不了他的大胃口!嘴角拉起,嗜血的邪恶笑容里透出一抹凶残。 “是。”不须言语,光一个凶残笑容,周晋已明了他的意思,于是屈身,退出房间。 不明所以地,心底一阵烦躁突然袭来,眼皮抖地连连跳了几下,不知道什么事将要发生。 没唤人服侍,宇文骥整好衣冠离开房间,行经回廊、凉亭、人造湖……皇帝亲赐的府第大得令人咋舌,看见这些重重赏赐之物,他的心情并未好转,再看见抱着小雪的阿福时,更烦了。 看见他,阿福从老远的地方朝他跑来。“相爷,今晚咱给您弄只烧鸭好不?” 府里只有阿福不怕他,他和他的小姐一个模样。 “不必,晚上我不回来。”今晚就留在宫里吧,国内虽无大事,但贪污官吏尚未绝迹,那些年的腐败制度还等着他们一一革除。 “那我再给相爷做碗玫瑰酿,让人送进宫里。”阿福笑着,脸上的肌肉拧扭狰狞,但眼睛里的诚挚让他拒绝不了。 “好吧,你让采鸳找人替我送进宫里。”他的口气不自觉缓和,不见素日里的冷淡尖刻。 突然,阿福不知哪根筋出错,竟没头没脑冒出一句话,“相爷,阿福也会对您忠心耿耿。” 为什么?因为他也敢正视他的脸说话?可阿福不知道,整个府里也只有他敢正视相爷的脸说话。 宇文骥背过阿福,控制不住的真诚笑意自眼角溢出。 走出前庭,守门管事发现他的身影,连忙弯身屈膝为他打开大门。“相爷,要不要备轿?” “不必。” 他挥挥手,走出大门,下阶梯时没注意,竟一脚踩在一个女人身上,女人呜咽一声,蜷起身子。 他像被雷打到似地,怔愣住,这样熟悉的场景教他说不出话—— 当疼痛落在腰际,面朝下的他不自觉露出得意,成功了,他的第一步。 “你怎么了?痛不痛?我有没有把你踩伤?”女孩干净的声音一如她干净的眼瞳,她急切说着。 “我……我没事……”他虚弱道,连连试过几次都无法起身。 “怎么会没事?你都站不起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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