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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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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染染吐了一晚的血,短短几个时辰,鲜活漂亮的小丫头蔫了,整个人蒙上一层淡淡的灰白色。 她痛得打滚,无论陆大夫和宁大夫在她身上扎了多少针都不管用,那丫头最怕痛的啊,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她才体力不支昏睡过去。 尔东回府,把这事说了,尔西、尔南二话不说,就往那边屋子奔去,大家都放心不下。 尔东累了一夜,还得哄着小翔,小翔说胸口痛,闹着要去找染染,而且奇怪的是,这样的痛仿佛会传染,小翔痛,他也痛,他问了其他人,他们都说胸口隐隐泛着疼。 “宁叔呢?”云曜急切的问道。他比谁都清楚自己的身子,这样的变化,非常不对劲。 “嗯……宁大夫刚出去了。” “陆叔呢?” “他……在园子里吧。” “去请陆叔过来。” “呃、好。”尔北应了一声,走了出去,确定少主看不见后,这才纵身一窜,往那边屋子飞去。 云曜在屋内来回踱步了好一会儿才坐了下来,他不懂得医理,但久病成良医,多少懂得一点脉象,他将右手手指搭上左手腕。 脉象平和,再无过去的凶险之征,怎么回事?雪蛊解了吗?怎么解的?突然间,他想到引蛊,急忙扬声再喊,“来人!” 不多久,一名婢女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 云曜怀疑地瞅着她,云府的规矩,除了宁叔、染染、尔东等人,下人是不可以进屋服侍的,为什么他一喊,来的不是尔东、尔西,而是一个眼生的丫头? “你是谁?” “奴婢巧儿。” “尔东几个呢?” “南爷、西爷不在府里,东爷正在哄着翔少爷。” “翔少爷怎么了?” “翔少爷一早醒来就闹着找小姐,东爷怎么劝都劝不来,还动上手。” 府里就染染一个小姐,且小翔再无理取闹,尔东向来沉稳,不至于会动手……不对,这一切都太诡异了。 云曜吸了口气,问道:“小姐去了哪里?” “小姐说要云游四方,当女神医去了,昨儿个怕翔少爷闹起来不让走,还弄了一点药,迷昏了翔少爷。” 他早就知道她要走的,可是听到她真的离开了,他突然觉得胸口空荡荡的,说不清的寂寞迅速涌上。 她怎么这么快就走了,他还没好好叮咛她人心险恶、凡事谨慎,他还没安排好隐卫暗中保护,他还来不及让尔东跟在她身边贴心服侍…… 不对劲,为什么他会睡得不省人事?又为什么短短时间内就发生了这么大的改变? “去把尔东、小翔叫过来。” “是。”巧儿退下。 染染离开的消息让沉稳的云曜成了只无头苍蝇,说不出的不安焦虑,他不知道他的慌乱是因为担心她的安危、因为她没有当面辞行,还是因为他尚未替她安排好一切,他就是觉得焦急、不知所措。 走到桌边,他发现青石纸镇下压着一封信,他像是猜到了什么,他的手隐隐颤抖,必须要极力压制,才能把信给抽出来。 他果然没猜错,是染染留给他的信—— 亲爱的少主大人,我走了! 本想留下来喝过喜酒再离开的,但后来发现我是个气窄量小的坏女人,要是真留下来,喝不喝喜酒其次,但闹场肯定会做。 你现在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大人,我要是在众大臣面前闹上这一场,你肯定会很难堪,所以想想,我还是不留了。 我其实并不害怕天涯茫茫、何处归乡,因为我知道自己是株野草,到哪里都能生根发芽。 未来呢,我打算挥动手指,替自己挣下千金万金、挣出美名。 哪日,你发现女神医的名号震耳欲聋,发现我的药膳堂开满大梁南北,你便晓得我将高唱凯歌返乡。 届时,请记住,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我有我的壮志豪情,你也有你的,对吧? 你要为国事、家事鞠躬尽瘁,为父母尽孝、为弟兄尽忠、为百姓苍生谋福,你有足够的能力办得到,你肯定能让我这种小女子,在一个安和乐利的国度里发展长才,对吧? 所以,各自加油,好吗? 染染 信不长,却明明白白告诉他,没有他,她也可以活得好。 云曜将这封信来来回回读过数十遍,读着她的豁达、读着她的豪气,读着读着,酸意一点一点冒起。 因为他发现她不需要他也不要他了,瞬间,他觉得自己被刨空。 他傻傻地呆站着,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 过去,他的目标明确,他很清楚自己该做什么,可是现在,他茫然了…… “少主。” 陆鸣、小翔和尔东、尔北一起进屋,他们看见少主竟一脸茫然,一时惊得说不出话。 他们家少主从来都是笃定自若的,不只随时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还早已筹划好了未来,可是现在,他无助得像个孩子,仿佛他们的顶天梁柱垮了。 “少主。” 众人一起涌上,把云曜扶到床边,陆鸣急急为他把脉,他的身子没有被掏空,状况比预估得好,所以不是身体上的毛病。 陆鸣看一眼少主手上的信笺,意会过来,少主会有这样的反应,是因为读了染染的信。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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