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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青玉摇头。

  她感慨道:“我觉得是后者,只是我们总以为自己的决定是最好的,却没想过,另一种选择会不会出现另一番天宽地阔?”

  这话,让他及复咀嚼许久,然后舍不得杀掉一个有脑子的女人。

  他松开她的下巴,转身,在从窗户跃出去之前,背对着她说:“不是所有人都有选择自己命运的权利。”

  她没有深思他的话,直觉回答:“他挣扎过吗?努力过吗?如果在什么事都没做之前就放弃,那么不是他没有选择的权利,而是他放弃选择的权利。”她的话教他微微一怔,嘴角泄露出一抹苦涩,在月影中跃身离去。

  这一天,尹霏在浑浑噩噩中度过,从被喜娘叫起,梳妆打扮、换嫁衣,到塞进喜轿里,她满脑子装的都是一串串连接不起来的画面,有前世的,有今生的……

  她还以为要坐很久的花轿才会到朱家,没想到不过短短两刻钟就到了?

  之后,行礼,进洞房,所有的仪式都慎重庄严。

  尹霏在心底嘲笑,朱念祖终究没胆敢看轻她,即使他烕胁要用一7贸小轿抬她入门为妾,还是郑重的和她拜了天地,行了正妻之礼。

  她一面想着朱念祖,一面想着闵忻正,他手段用罄也没办法对付朱家吧?毕竟法律条文、所有利处都站在朱念祖那边。

  他会不会在婚礼过后,想到办法把自己带走?

  心虽百般纠结,却还有一个角落藏着小小的希望,曹擎天要红衣面具男传话,要她什么事都不要想,乖乖坐上花轿,不会教她吃亏的……所以,会有转机的吧?

  尹霏坐在喜床上,等一干对着她指指点点的女子退下去,喜房安静下来后,她才动手自己掀开红盖头,手扬起,绣着牡丹花纹的红巾子落了地。

  她走下床,抬眼四处张望。

  屋子很大也很漂亮,分成里外两间,里间又隔出一间净房,里面有水缸、大浴桶,有摆着浴巾和皂角的架子,还有几把小木凳。

  卧室里头,床柜、妆台一应俱全,所有的木料都是上好的紫檀木,所以朱念祖这次为讨好她,不惜下重本?

  讨好她?不,他这是想眧告众人,做雨非茶的尹霏姑娘,成为朱家妇人?以后雨非茶的专利权不在闵家茶馆,而是朱家?

  寒了脸,她把凤冠取下,揉揉被压得缩短两寸的脖子,举步走往外间。

  外间是个小厅,可以用来招待客人,一组圆桌椅,桌上满满地摆着十几道菜,还有两壶水酒,靠窗处有软榻,另一边则摆了写字读书用的长形桌案,墙上有几幅图,尹霏不懂那些,只确定那些图画得还不错。

  外间在门的两边开了一整排窗户,都是紧闭着,上头贴满囍字。

  尹霏悄悄上前、打开窗户,门外无人,她探出身子略略打量,这里有一整排屋子,左边加上右边,约有六、七间,前面是个铺着青石砖的小院子,摆上一组石桌,石椅和一个秋千,沿阶处则摆了数个绿意盎然的大盆栽。

  里间屋子也有一排窗,因此不管里外,采光都很良好,里间的窗对着后院,后院是一大片看不到尽头浓密的竹林。

  尹霏在心底盘算,如果她敲昏朱念祖,从竹林里逃出生天的机率有多高?

  盘算好一会儿,她决定先吃饱,做事之前得储备足够体力,才能准备下一步。

  因此她在外间桌边坐下,拿起筷子大快朵颐。

  吃到半饱,门突然呀地一声打开。

  筷子停在半空中,尹霏抬头,预备好面对朱念祖那张令人想吐的嘴脸,可是……她眼花了?揺揺头、揉揉眼,抛下筷子奔到来人身前,她不顾形象地在他身上摸索,她必须确定再确定,确定他是……闵忻正?!

  “这么饿?饭菜吃不够,还想惦董我可以烧出几斤狮子头?”他微笑道。

  “怎么会是你,哦、不是……你怎么现在才来,我等你好几天,你半点消息都没有,我在肚子里都快把你给骂扁,信任?信任个鬼,半点消息都没有……等等、等等,我在干么呀,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们快走吧,在朱念祖过来之前逃走。”她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就要往门外冲。

  终于见到多日不见的温柔容颜,闵忻正一颗心终于摆回正确位置,他还以为无所谓的,只是短短几十天不见,没关系的,谁知道思念磨人,他这才明白,他对她的喜欢,己经远远超过自己的预期。

  他一把将她扯回来,拉进怀里,抱紧她,安慰自己的心。“你要去哪里?”

  “逃命啊,难不成你要在这里,等朱念祖来抓奸,和他一对一决斗?”

  “他敢,”想起朱念祖,他的眉头橫出两分霸气。

  “为什么不敢?他虽然被酒色掏空了身子,好歹用燕窝鱼翅喂着,体力还行……”她说到一半,突然想起什么似地,一把将他拉进里间,把他推到柜子边,“等等,你先帮我找件利落衣服,穿这一身行头逃跑,人家马上就能把我逮着。”

  她一面说一面抓起帕子,把自己脸上那堆吓死人的铅粉给洗掉,刚才怎么就想着吃,没想到先打理好逃跑事宜呢?她有些埋怨自己。

  闵忻正没帮尹霏找衣服,及倒悠悠哉哉地将欢手橫在胸前,看她急急忙忙准备逃亡,忍不住嘴角上扬,她啊……总是能够让他心情飞扬。

  洗好脸,尹霏转过身,发现闵忻正什么事都没做,她才要跳脚,却发现……不对,他穿着新郎的大红喜服?

  难不成这里是他的别院?难不成他取代朱念祖娶了她?难不成他才是她今夜的新郎?

  可是休书己经被朱念祖带走,朱念祖怎么舍得放掉她这棵揺钱树?所以他得开出多大的条件,才能让朱念祖舍得松口?

  心陡然静下,她缓慢而谨慎地走到他面前,微仰头,视线对上他的。“你……想要解释吗?”他点点头,带着她走到床边,和她相对而坐。

  “要从哪里说起?”他问。

  “从朱家父子到绿园发疯之后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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