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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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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年的暑假,二哥在爸的公司打工,她天天数着钟面上的数字,十一点一到就让司机送她过来。 她给爸爸、大哥和姐姐送便当,却拉着二哥进日本料理店,一盘盘的菜摆在铁轨上头,她和二哥抢食着,二哥一边抱怨他打工的薪水都快被她吃光了,一边在她碗里添菜,那个时候……他们多开心呀! 如今,她已经失去他了,可是摆满寿司的小火车仍然一圈圈绕着,这个社会并不在乎她的爱情。 她在心里自骂着:懂了吗?沐亮云,你再怎么以自我为中心,地球也不会因为你的悲伤而停止运转,别人的欢乐不会因你而暂停,你没有自己想像中那样伟大,不是天底下的人都该让你。 可她哪里要求过这些?她要的,不过是二哥的爱情,只是……那也不是她想要就能得到的东西。 雨越下越大了,她的高跟鞋泡满了雨水,看见合撑一把伞的恋人从身边嬉闹走过,她勾了勾嘴角。 真好,那样的情景,她和二哥也有过。 有一年的台风天,只有一把伞罩在他们的头顶,大风吹翻了伞缘,二哥便用他的身体为她挡去风雨。那个秋天,她好快乐,快乐得几乎要飞上天。 她继续往前,右转穿过马路,来到路的另一边。 不是回家的方向,但那里有一家西点小店,它们有芒果口味的泡芙。 她第一次吃时,觉得口味很新鲜,所以把二哥带回来的一小盒统统吃光了,从那次起,二哥认定她喜欢,就经常在下班后绕到这里,替她带上一盒。 其实她吃腻了,吃得好腻了,但在二哥面前,她永远表现出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因为她入口的不是泡芙,而是他的心意,她吞进肚里的不是芒果口味,而是恋爱滋味。 她伫立在橱窗外,额头靠着玻璃窗,里面的泡芙看起来依然迷人可口,只是很久……很久没人用这个犒赏她了…… 亮亮全身湿透,套装粘贴在身上有着说不出的难受,她的发尾滴着水,两只眼睛满是血丝,鼻头也是红的。 她狼狈的走进店里,无视于店员眼底的讶异,要了一盒芒果泡芙。 付过帐、走出店门,她左转穿过马路,走回原来的方向。 雨越下越大,她却越走越慢,她不介意下雨,反而有歌声从嘴里逸出,唱着童年那首她爱到不行的童谣。 “渐沥淅沥哗啦哗啦雨下来了,我的哥哥带着雨伞来接我,淅沥淅沥哗啦晔啦啦啦啦啦……” 那个雨天、那把大伞、那个伏在二哥背上的小女孩……她原以为幸福会随着她的任性尽情发展,谁知道任性是坏事情,她长到十八岁才弄明白。 等她回到家里,泡芙早被雨水泡烂了,里面的芒果馅流了出来,但她无所谓,拿起泡荚就往嘴里塞。 她急需芒果的滋味来为自己复习记忆,记住她曾经如何被人百般疼惜。 因此,即使在吞下三个芒果泡芙、冲进厕所大吐特吐时,她也不后悔。 同样的时间点,美国大楼公寓里,亦骅正靠在窗边。 外面一样在下雨,雨水敲打着玻璃窗发出叮叮咚咚的声音,令他想起被雨淋得狼狈的纤瘦身影,想起那只彩妆被晕花的可怜猫咪。 大哥说,她连续两个星期都待在公司里,没回家休息;大哥说,虽然她没说出口,但看得出来她对自己的错误深感抱歉,企图弥补什么似的拼命工作;大哥说,她更瘦了,好像风一来就会飘上天,而他们的家庭医生也说,再这样下去,他恐怕要在她的办公室里摆上支架,替她吊点滴…… 他气,气恼她这样折腾自己!她为什么老是要人担心?为何就不能懂事点、听话点、乖巧点? 大哥说,她只是想照顾哥哥、想替堇韵报仇,或许方式不对,但她尽力了。 可他不要她这样,宁愿她像个普通小女生,耍赖、撒娇,什么都不懂,只要乖乖待在学校、家里,让他每天回家都能看见她的开心笑颜就好。 他有多久没看过她笑了?爸曾说,亮亮应该当选微笑天使,因为她有一张最阳光、最灿烂、最可爱的笑脸。 然而从什么时候起,她不再笑了? 他眉心打结,听见身后的叹息声。 “二哥,不放心的话,就回去吧。”堇韵拍拍他的肩,和他一起凝视窗外的雨水。 他转过头,笑着对她说。“等你适应习惯了,我再走。” “先生,我已经够大了,“适应”这种事不需要你在旁边看着,我自己可以做得很好。” 亦骅摇摇头,还是不放心。从小,这两个小女生就归他管。 她顿了一下之后,才道:“二哥……我觉得……” “觉得怎样?” “你对亮亮……不像以前那么宽容了。” 他闻言一愕,继而苦笑。 他怎么可以继续对亮亮宽容?她的执迷已让两人犯下大错。他该做的是把她推开,等她了解两人只能是兄妹后,他们才能回到从前。 “她应该懂事了。”他只能这么说。 堇韵轻笑,“你真矛盾,一下子说她还小、一下子说她够大了,对你来说,亮亮究竟是太大还太小?” 被抢白一顿,他霎时无言。 “二哥,你真的认为亮亮任性吗?” “难道不是吗?”若非亮亮倔强骄傲不服输,如此任性,否则堇韵怎么会被迫离开家里? “我倒觉得她这段时间的作为不是任性,而是小人挑大担,她以为自己可以、逼自己可以,可以站在哥哥姐姐面前挡住风浪,可以撑起公司,让我们不必为沐家鞠躬尽瘁。” “她只是没有对我们撒娇说,哥哥姐姐,我心疼你们那么累;她只是没有对我们感性道,景丽是爸爸的心血,我有义务承担一切。你非要说她任性?好吧,我同意,但她任性的是她的嘴,而不是她的心。” 真是一针见血啊!亦骅不禁苦笑。他怎么会不知道这些,但他真的需要一个借口、一点理由,才能将她推离自己。 “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但如果我是亮亮,我会很伤心、会想偏,说不定还会钻牛角尖想,爸爸不在了,哥哥就对我变坏,哥哥对我好,是不是只是为了回报爸爸的恩情?”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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