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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七


  “是,当年我的姊姊被转卖进青楼,这些年来,一直没有她的消息。”

  “不必找了。”

  一道幽幽的叹息声响起,予月转头,望见泪流满面的文婉姊姊,望着她阿娘的双眼中,盛满哀戚。

  “为什么?”她下意识地问。

  予月是在问文婉,为什么哭泣,擎曦却以为她在问为什么没有消息。

  “可能当时造册出了问题,我回一越京城……”他直觉回话,可是话说一半,才发现,予月的目光停驻在没有人的角落,所以她是在同另一个众人看不见的鬼魂说话。

  擎曦语顿,众人顺着他的目光望向予月。

  半晌,她转过身、问母亲,“阿娘,姨母是不是喜欢穿绿色的衣袭,深绿、翠绿、淡绿……深深浅浅的绿?”

  “是。”孙沅沅也意识到女儿为什么会这样问,一颗心倏地发紧。

  “她是不是不喜欢金银珠钗,只喜欢在发髻插上几朵新鲜的茉莉花?”

  “是。”她几乎可以确定,自己的姊姊就在这个屋子里、就在那个角落边。

  所以、所以姊姊她已经……眼眶盈满泪水,孙沅沅仰着头,不教它们淌下。她怕,怕泪水一旦坠地,便落实了姊姊已死……

  “她的名字呀做文婉?”予月再问。

  “是!”再也不顾一切、奔向屋边角落,她对着墙角哭喊,“姊姊,我想你,你还好吗?你怎么会死的,怎么不等我找到你!”

  母亲的哀伤,酸了孩子们的心,儿子们聚在她身边,后羿也顾不得生气,走到妻子身边,揽住她的肩。

  “文婉姨母要阿娘别伤心,她现在很好,因为外祖父的栖牲,免除了一场生灵涂炭危机,所以外祖父、外祖母和几位舅舅,都陆续投胎到福德绵长的好家庭,只有三舅舅没投胎,他现在是城隍爷呢。文婉姨母也并非一缕无主孤魂,她是蓬莱仙岛的仙子,已跳脱轮回、位列仙班。”

  这就是文婉不害怕擎曦,能在有擎曦的地方出现的原因。

  孙沅沅满脸泪水,哭道:“予月,帮忙问问姨母,她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

  “姨母说,她很高兴阿娘为孙家留下后代,很高兴孙家的冤屈能够洗刷,更高兴阿爹疼爱阿娘,会照顾阿娘一生一世,如今,她的心愿已了,要回蓬莱仙岛。”

  “姊姊,不要走,我还有好多话要同你说……”孙沅沅对着空无一物的角落哭泣不止。

  予月走到阿娘面前,握住她的手说:“阿娘、别哭,文婉姨母已经走了,她走的时候,轻松愉快,脸上带着笑容,心底没有任何憾事。”

  后羿把妻子搂在胸口,柔声安抚,“是啊,沅沅应该高兴,孙家的冤屈得以昭雪,何况你不也都亲耳听见,好人有好报,岳父、岳母和舅爷们都有了好去处,明儿个我带你去城隍庙,咱们去给三舅爷上灶香。”

  “阿娘,您该高兴,咱们的姨母成仙子,那可不是普通人能有的际遇。”

  大伙儿一阵劝说,才将孙沅沅给劝开。

  她走到擎曦面前,意有所指地瞟了丈夫一眼,拉高嗓音说道:“擎曦,旁人认不认你,我无法作主,但我感激你推翻宝亲王、为孙家洗刷冤情,你这个女婚,我认了,但日后要千万小心,别再招惹李媚君那样的女子,专心一意对待予月,她是我们后家的珍宝。”

  孙沅沅的话让擎曦放下了忧虑,有岳母这些话作后盾,他腰杆挺直,因为心底明白,岳父那边迟早要过关。

  “谢谢岳毋的承认,擎曦在此发誓,此生定不辜负予月,若有违此誓,教我天诛地灭。”

  “好,我收下这句誓言,留待他日脸证。”

  “是的,请岳母妥善收藏。”

  孙沅沅拍拍擎曦肩磅,再握趁予月的手,“女儿,事情已然解释清楚,当初擎曦犯下的错,实为身不由己。撇去那段而言,过去几年,他待你的好,我们都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你遗忘过去那段伤心事也不算坏事,你只要记住日后与擎曦齐心协力、好好过日子。”

  “是,阿娘。”予月应下。

  即使孙沅沅已经放下话,后羿还是不准予月进贺家。

  他骄傲说道:“后家的女儿没那么好娶。”

  于是,在几个哥哥爱莫能助的眼光中,予月还是留在后定。

  白天,贺老太爷、贺大爷、贺二爷来了,没能说动后羿;贺家婶婶和思芹、思芳、恩艾、思贞……来了,他照样没给人家好脸色。

  听说,贺家三爷也要过来的,但孙沅沅让贺三婶回去传话,怕是贺三爷来劝,会越劝会越精,不如暂且搁下。

  眼前明摆着,他连太子爷的面子都不给了,还会给谁面子?

  若非擎曦不想予月左右力难,一道圣旨大可以将她留下。

  后贺两家子谁都没想到后家老爷脾气那么硬,擎曦可是人见人爱,家家户户都想招进门的好女婚啊。

  夜里,屋子燃上烛火,孙沅沅坐在丈夫身边,无奈问:“你到底在固执什么?

  当年的事不都解释清楚了,并不是擎曦负予月,实是迫于无奈啊。”

  “那又怎样?就算过去没发生这些事,我也不想把女儿嫁给他。

  “为什么,难不成你还介意我与阿秦哥哥那段过去?”

  “那倒不是,你待我的心,这么多年过去,我岂会看不清,你若有嫌弃之意,早就离开了,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孙沅沅追问。

  “贺擎曦越是长大,对他、我越……”

  “越怎样?”她催促,丈夫是个豪气汉子,说话从未如此吞吞吐吐。

  “越害怕。”他给了个出人意表的答案。

  害怕?他这辈子有害怕过任何人吗?怎么就害怕起擎曦来?

  “擎曦对你做了什么,你为什么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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