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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八


  第四十七章 回家

  贺心秧不停吐着鲜血,痛楚在她每一寸神经中蔓延,苍白扭曲的小脸、咬得泌出血丝的双唇,看得萧瑛心如刀割。她紧紧抓住他的衣服,彷佛听见死亡的脚步接近,她恐慌、她害怕,她眼底有深深的依恋不舍。

  就要死了,怎么办?她再也看不见愿愿、望望,再看不见萧瑛,天涯海角、天上人间,从此生死分离。她从来没有这样害怕过,死亡是什么感觉,会比现在的痛不欲生更吓人吗?会不会像是坠入万丈深渊,被永夜包围?

  她凝望着萧瑛惨白的脸,潸然泪下……她就要死了,离开亲人、朋友,离开爱她、她爱的人们,没有他们,她能不能忍受无尽的黑夜?

  方磊不在太医院,但所有的太医全赶过来了,他们分别替贺心秧号过脉后,表情是一致的绝望,他们跪地垂首,虽然没有说话,但大家全明白,她没救了……

  萧瑛大声怒吼,“便是掘地三尺,也给我把方磊找出来!找不到他,你们一个个通通给我陪葬!”

  他从不轻贱人命,会说出这种话,是因为他已经恐惧到极点,再没办法克制。

  紫屏在哭,苓秋更是哭得不能自己,她们不明白,怎地好端端的一场喜事,会闹成这样?紫屏更是自责得想拿把刀子割了自己,她狠狠捶着自己的大腿,恨死怨死自己,小姐说不舒服,她怎么可以否决她,怎么可以说她在演戏,还要逼她听话懂事,逼她当个好媳妇。

  都是她害的,如果能早一点找太医,也许小姐就会好好的……忍不住满心哀恸,她抱住苓秋,哭得不能自己。

  萧瑛抱起贺心秧,让她坐在自己的膝间、靠在自己身上,他用袖子抹去她嘴边的鲜血,一遍一遍再一遍,可那血像是吐不尽似的,不断从她嘴边流出。

  “不怕,不会有事的,方磊的本事有多大,你是知道的,对不?再撑一会儿,为我再撑一会儿好不好?”

  口口声声说不会有事,可是萧瑛不知道,他的口气失去了笃定,不知道自己的泪水悄悄滑落眼角,在下颔汇聚,滴落她唇边。

  她知道、也尝到了,是苦涩、是绝望的滋味。

  她很害怕,但忍不住想笑,忍不住想告诉他:傻瓜,安慰人的口气要自信一点,这样软趴趴的,谁会相信?

  她想挤出一个甜美灿烂的笑脸安慰他,想告诉他,没关系,她不是死去而是往回家的方向前行,可是……没把握呵,她没把握自己回得去,更没把握那些话安慰得了他。

  突然间,一阵剧烈的头痛袭来,萧瑛痛得皱紧浓眉,但不管再疼再痛,他都不肯放下怀里的贺心秧,不肯与她片刻分离。

  疼痛间,许多场景跃入他的脑袋中,熟悉窜入心底。

  她绕过自己,隔着圆桌,瞠大杏眼,朝他大吼,“假的!我不是名门之后、不是官家千金,更没有落难,我只是在这个不懂得民主、不懂尊重人权的时代里,被一群恶毒的坏蛋抓到,然后以武力胁迫、逼良为娼……”

  她从震惊到恍然大悟,再到痛不欲生,鲜明精彩的表情,看得他心情大悦。奇怪,他怎么从来不知道,整一个女人会得到这么多乐趣?“秧秧、苹果、黛安芬,请问姑娘有多少个名字?”

  “请问王爷,我前辈子是杀你父、夺你妻、谋害你的性命,还是抢了你的家产、放火烧了你全家?为、什、么,你要这样对待我?!”她苦着一张脸。

  他仰头大笑,摸摸她的头发,低下头额头与她相交,在她耳畔轻声撂话——

  “怎么办呢?我可怜的小苹果,以后我还会继续这样对你,因为这样……太有趣了。”

  她臭了脸,命令萧霁道:“果果,去找一把铲子给我。”

  “做什么?挖地道吗?”

  “不是,我想挖挖这里有没有藏了什么脏东西,怎尽招惹些不干不净的人。”

  “放心,让你们搬进来之前,我已经找人看过风水,这里是吉祥宝地。”

  “要比风水,哪儿比得上皇陵,王爷怎不上那儿溜跶溜跶?”她横眉竖目,终于转头望向他。

  她耸起肩膀,像绷着什么东西似的,待松开肩、松开脸部表情时,她大大地吸一口气,彷佛要把所有空气全吸进自己肺里,她拉出一道满足笑意,甜甜地笑说:“你不娶惠平郡主,真好。”

  他也笑,一笑再笑,笑得自己都忘记,笑容是用来掩饰自己,而非用来表达真心。

  他把她揽进怀里,她是他的。

  “因为喜欢,所以担心;因为爱你,所以在意;如果你真像自己说的那样喜欢我,就请别再让我为你担心。你可以去做任何想做的事,冒任何想冒的险,前提是:你必须平安、健康地回到我面前。”

  他吻她,在她唇舌间辗转流连,他捧着她的脸,想用吻密密地将她在心底封存,教自己一辈子不忘记这个爱人,他希望他们还有长长的一生一世,希望未来的每个吻都像现在,缱绻缠绵……

  他终于放开她,却发现她满脸泪痕。

  “我吻得很烂吗?为什么哭得这么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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