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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不过,她之所以合作,乖到连自己都无法相信,还是因为进青楼的第三天,一个轰动整个青楼的事件传了出来,让她更加明白自己的处境。

  事件始末是这样的——一名宁死不屈的清倌,在嫖客捧大钱上门时用发簪刺伤对方。

  这个情操高尚、性情纯洁的女子,有因此躲过失身夜、保住清白吗?并没有。后来她被灌进春药、廉价买卖,一个夜里连续接了五次客。

  从此以后她便死了心,乖乖当花满楼里的一朵花。

  如果结果相同,何必非要去经历当中那段无奈挣扎?

  女子的经验教乖了她,与其做无谓的反抗,不如暂且合作,伺机而动,她的目标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定然要有所收获。

  所以她不但乖巧听话,还顺着宝嬷嬷的心意说:“我不当妓女则已,一旦要当,就要当最红的。”

  这个答案令宝嬷嬷满意极了,成天好饭好肉伺候,她吃得饱、睡得好,打算养足体力再逃跑,因此不断和那四只大金刚套交情,期待他们松懈看管,好让她这颗苹果逃开他们的虎视眈眈。

  几天后,宝嬷嬷派了个十二岁的小丫头蔷薇来服侍自己。

  蔷薇还是个孩子,脸圆圆的、有点婴儿肥,看起来天真良善、活泼无心机,成天聒噪,话说不停,很惹人喜欢。

  可即便如此,贺心秧还是多了个心眼,她再不随便相信古人。

  她把表面工夫做足,成天乐呵呵的,表现对处境的满足,三不五时与蔷薇说些言不及义的废话,编些假身世来诓骗她,努力和每个人都相处融洽。

  “秧秧姑娘,帚儿姑姑要你准备准备,今晚得接客了。”蔷薇端着洗脸水推开门,走进屋里。

  贺心秧咬咬唇,眉头微皱……本以为可以多拖几天的,她已摸透四大金刚和院里护卫的习惯,确定寅时过后,姑娘和恩客们梦入三更,他们会松懈戒备,那时她搞定蔷薇就可以试着逃跑,现在……好吧,B计划。

  她望一眼蔷薇,试着拉起笑脸,不让蔷薇发觉心底盘算。

  换上新做的衣裳,擦起红红绿绿的粉妆,她不想当圣诞树,无奈圣诞节迫近,只得坐在镜子前面,任由蔷薇打扮。

  “蔷薇,你知道今晚我要接待的是哪位贵客吗?”她状似随口问问,耳朵却警醒着。

  “知道啊,是蜀王。”蔷薇一面摆弄她的头发,一面回话。

  “蜀王?”那是何方神圣?

  “秧秧姑娘不知道蜀王?他可是名满天下呢。”

  “我不是同你说过吗,我们贺府门风严谨,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双眼不观门外事,双耳不闻阶前音,任蜀王再名满天下,我怎会知道?”。

  “说的也是,那我来和姑娘说说。那位蜀王呢,是当今皇上的六皇弟,外表生得风流倜傥、英俊潇洒,可那颗心吶……毒着呢。”

  “怎么说?”随着蔷薇的起头,她联想起穿越小说中经常被遇见的四王爷、后来当上雍正皇帝的那位。

  “唉,讲起这皇家秘辛,三天三夜都说不完呢。”有话可说,蔷薇眼底泛起光芒,偏偏还要补上这样两句,吊人胃口。

  “那就长话短说呗。”

  “听说呀……”

  都讲了长话短说,可蔷薇还是拉拉杂杂,多余的废话讲上一大篇。

  青楼嘛,向来是文人骚客聚集之处,蔷薇在此出生长大,耳里听得多了,倒也能说出几分清楚,删删减减、增增补补,贺心秧终究弄懂她所谓的皇家秘辛。

  她所处的朝代是祁凤皇朝,传至现在已有二百三十余年,北边有些尚未成国的游牧民族,经常集结,劫掠北方各城,皇朝东边临海,南方与西方有梁、陈、赵、齐诸小国,并不构成大威胁。

  先皇宠爱佟贵妃,预备立佟贵妃之子萧霁为太子,可这样一来,便惹火了皇后和她所生的皇子,当时皇后嫡子萧□年逾三十,手掌兵权、四处征战,替国家开拓不少土地,而萧霁不过是个三岁小儿,比萧□的儿子年纪还小呢,他哪会服气。

  于是,当先皇想立萧霁为太子之事传出,朝中大臣分成数派。

  有人认为该立武功高强、开疆拓土的萧□为东宫太子,有人认为萧□性格残暴,空有一身武艺却胸无大略,能治理朝中大事之人,唯有六皇子萧瑛。

  当然也有人同意皇帝的立场,认为萧霁天资聪颖,是个小神童,假以时日好好栽培,日后定能成为好皇帝。

  此事闹将起来,前朝、后廷均是人心惶惶、各自揣测,为压下纷扰,皇帝写了遗诏,却不立太子。

  没想到身子尚称强健的皇帝竟突然驾崩,此事让辅国大臣措手不及,而萧□拥兵自立为皇,将不肯伏首的大臣一一捉拿、锒铛入狱。

  当夜佟贵妃见大势已去,一条白绫随帝王入了黄泉,而心狠手辣的六皇子萧瑛为求自保,杀了小皇弟萧霁,向萧□证明自己的忠诚。

  之后萧□登基,大肆杀伐朝廷旧臣,许多功臣子弟、皇室宗亲都被牵连进去,唯萧镇、萧瑛逃过一劫,萧镇被封为勤王,封邑陵州,而萧瑛被封蜀王,封邑蜀州,有名无权,成了个闲散王爷。

  萧瑛风流多情,时时流连风月场所,喜女色、爱诗歌,性喜奢华,对朝政不闻不问。

  他今年二十二岁,却犹未娶妻,依皇室规矩:凡贵族高官,婚事得由朝廷发话,而堂堂蜀王,自该由皇帝为他赐婚,可不知是萧瑛风流名声在外,京里好人家的女儿不敢沾惹,还是皇上有意耽搁,总之他的婚事迟迟不见张罗。

  可他也一派无谓,成日无所事事,办诗会、赛马、下棋,蜀州里的青楼处处有他的足迹。

  贺心秧耳里听着、心底忖度着,倘若她是皇帝,也乐得耽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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