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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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穗青一看见妈妈,就奔进她怀里放声大哭,而穗勍一语不发,只是锁着眉头。 “怎么了、怎么了?你们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在这里?哪里受伤了,快告诉我!”她急急忙忙说了一大串没有意义的话。 “不是我们,是爸爸啦……”说完,穗青又哽咽得说不出话。 “爸爸?穗勍,你来说。” “爸爸……”他的拳头紧了紧,手臂青筋外露。他咬咬上唇,说:“爸爸的胃,医生说……三个月……” 三个月?只剩下三个月的生命?胃?胃癌?是这样吗?她站不稳、踉跄几步。 所以他松口离婚,所以他不要继续把爱情端到她面前?因为,生命只剩下三个月,他当然要把握时间,安顿一切?所以他要还她自由,要安顿爸妈和孩子,要把公司交代给专业人…… 天呐、天呐,她早知道他的胃不好,怎不催他早一点做彻底检查;她明知道他压力大,她还闹脾气离家出走,让他雪上加霜;她明知道,不是她做的菜,他就是吃不多,她干么去工作?他都解释了刘忆婷的事,她干么不原谅他,干么不乖乖回去、继续照顾他? 都是她害的,才让他在短短半年内,病情加剧;都是她爱耍脾气,让他公事家事两头烧,才烧坏了他的身体;都是她这个不称职的妻子,自私地想拥有自己的天空,放任丈夫…… 和穗青一样,泪水模糊她的视线,她控制不了它们的流速,控制不了自己满肚子的懊悔,她真的真的希望时间重来一遍,那么,她愿意、真的愿意,再次为他将就自己。 打开病房的门,她看着吊着点滴的他还在卖力工作,他要充份利用最后三个月吗?他非要把事情做完美才行吗?都生病的人了,管那些做什么,钱财不过是身外物,有什么了不起。 她一面哭、一面走向他,她抽走他手上的文件,丢到旁边的桌上。 “怎么哭了?”姜殷政问得好心疼。 那个男人不是说要给她快乐、给她幸福、陪她完成梦想的吗?怎么才几天,他就让她哭得说不出话。 他叹气,拉她坐在自己身边,可她一坐下马上投入他怀里,紧紧地圈住他的腰际。 舍不得,她的泪水酸蚀他的心,要不是他还在吊点滴,他一定要下床,去把那个周同怀揍个半死。 “没事了,我在这里,不哭。”他轻拍她的背,轻轻顺着她的长发,认真想来,这是他第一次安慰她的泪水,从认识到现在。 “我有很多话要告诉你。”她哽咽道。 “好,你不哭,慢慢说,我会认真听。” “我爱你,从很小的时候就爱你,可你不理我,好像我是一只苍蝇,我想,你一定很介意我分走爸妈对你的爱。” “我没有,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向一个小女生表达我的欢迎,在爸妈决定收养你之前,我们开过家庭会议,我是投赞成票的。”姜殷政轻笑,没想到自己总是在她面前表错情。 什么?她坐起身,看他一眼。 他郑重地点了头,表示自己没有说谎,于是,他惹出她的笑靥。 但下一刻,她想起他的病情,眼泪滑出眼眶,又哭又笑,大女人在爱情面前仍然幼稚万分。 再次抱住他,她不好意思对着他的眼睛说话,只好对着他的胸口说,那里,有一颗心脏,心脏是仁慈的器官,它会原谅她的愚笨。 “我暗恋你,暗恋很多年,同学要我传情书,我气在肚子里面却不好意思拒绝,你的学妹找上门,说她是你的女朋友,我很嫉妒,可又不能说什么,直到你要我送客,还告诉我以后不要乱放人进门,你不晓得,那天我有多乐。姜殷政,我好爱你。” 真那么爱他吗?他还以为她同意结婚是为了报恩,嘴角向上掀扬,心情好得让他不介意在门口偷听的小脑袋。 “然后呢?”他喜欢她回忆往事。 “你提议要结婚,我想都不想就立刻答应,那个晚上,我高兴得睡不着,我幻想着我们两个人的婚后生活,幻想我们在床上亲亲抱抱加翻滚……” 他轻咳两声,因为门外有未成年少年。 她停下话,坐起身,焦虑问:“我弄痛你了吗?” “没事,你继续说、我听。” 他拍拍床边,身子挪了挪,伸出手臂,暗示得很用力,她吸吸鼻子,脱掉鞋子上床,他拉开棉被,把她纳入自己怀里。 “我说到哪里?” “说到你对我们的……婚姻生活有期望。” “对啊,可是幻想一下就破灭,从结婚第一天开始。没有美美的婚纱、没有请很多人到五星级饭店大吃大喝,也没有让人脸红心跳的蜜月旅行,登记过后,你就一头栽入工作。” “是我不对,那时候公司正面临转型,如果依照爸爸的老方法进行,公司早晚要倒闭,而且那个时候我太年轻,公司里的元老一直在扯我后腿、使暗招,我不得不全力以赴。” “真的吗,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要是早点知道,我一定会帮你,不会乱埋怨。” “我的错,我不习惯对别人坦承心事。” “你就是这样,什么压力都自己扛,才会把身体弄坏掉。” “我知道。”所以,他试着改变中。“再继续说好不好?我喜欢听你讲话。” 她笑了,因为她终于把他训练得喜欢听自己讲话,这是不是生病的好处?让他可以缓下脚步,听听身边人的关心? 可想到他的病,她又忍不住落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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