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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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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失明之前他见过这间屋子,那时到处都是蜘蛛网、灰尘,空气中充满霉腐味,根本不像个屋子,反倒像座坟墓,他记得那时的自己还刻意讥讽姜媛,说她挑了个好居处,她合该住在坟墓里。 一时的嘴快却换得数十日的脚残,但若时间重来一次,他还是会这么做。 现在看看这房子,已经和那时截然不同,而且……人也大不相同了。 韩希帆,她的身躯曾经属于江湖上鼎鼎大名的舞毒娘子姜媛。 舞毒娘子,顾名思义是个很会跳舞、擅长使毒的女子,她总是在舞蹈间迷惑男人的心,趁其不备在男人身上下药,令男人对她俯首称臣。 传言道,她养了一百多个这样的男奴供她驱使,她淫荡、好色,她贪财、重视美貌,据说江湖上见过她的男人,都会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也许是吧,但他并不是其中一个! 他是镇北王府的三少爷,皇后的侄子,从小天赋异禀、反应机敏,读书过目不忘,五岁作诗、八岁论政,那时候他到底真懂还是假懂,没人知道,但他的那张嘴巴,还真的没有人能够驳得倒他。 皇上看重他,让他替自己办差,然而那些差事几乎全是登不上台面的阴私活儿,只能做不能讲,以至于到现在,他虽然早已成为皇帝的左右臂膀,但在文武百官心目中,仍然是个不学无术的纨裤子弟。 为此,他从十五岁起“性情大变”,聪明向学的他弃书册,毁谤圣人之言,再不思科考之路,皇上宠溺、处处维护,给他一个闲差职位,他便成天在皇帝身边插科打诨,当起弄臣。 百官们心里面分明看不起他,却见他把皇帝的毛梳理得奇顺无比,却又总在不经意间屡建奇功,不得不对他处处巴结讨好。 至于这“奇功”是怎么建立起来的?他瞒得过外人、瞒得过后院的母亲姊妹,却瞒不过自家的父兄及爷爷。 在长辈们的默许、皇上的命令下,他故意越来越混、名声越来越臭,京城里不管排不排得上名号的都在骂他,骂他骄纵、不尊长辈,骂他不知天高地厚、恣意妄为。 但是骂会痛吗?当然不会,何况他有皇上撑腰。 他做过的混帐事多到罄竹难书,他曾经把李尚书当街打得鼻青脸肿,害他袖子里“不小心”掉出几万两银票,证实他官商勾结,贪了治水预算。 他曾经绑票和自己抢青楼名妓的礼亲王世子,吓得人家屁滚尿流,竟放话说出自家老爹有数万私兵,可以和镇北王府对峙的事实。 他曾经放出风声,说数位朝臣结党营私,搞得京城百姓惶惶不安,大臣闻言狂怒,闹到皇上跟前讨公道,但他不低头认错,还立下狂言,半个月内找出他们贪渎营私的证据,结果罪证确凿,扫掉朝廷一票蠹虫…… 无心之举却让他立下功劳,皇上开口说:“璟然是朕的福星,要不是他,谁晓得一干大臣竟敢背着朕做这等天理难容之事。” 尽管如此,他狂妄的行径还是让人受不了,权贵百官提起他总是恨得牙槽发痒。 这回他领下新皇差,本想甩袖大干一回,却没想到自信满满的他竟被姜媛给盯上。 他的武功在江湖上虽称不上高手,但一手毒使得出神入化、无人能出其右,于是他中招,被点住穴道成为她的俘虏。 姜媛将他身上的物品搜刮一空,把他丢进马车里连夜往南驶去,直到在这个村子里落脚。 她买屋、谎编身分,打算与他“长期抗战”,她做足准备,让村人误以为他们是不离不弃的恩爱夫妻,她关起门来打算用包袱里的那几瓶药粉迫得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要自己将皇上交代的差事一一详述。 他会向她交代清楚吗?当然不,他是个铜牙铁齿的男子,对一个女流之辈向来只会轻视,从不多费心思,他根本没把她的能耐看在眼里,一时中计不代表会一路落败到底。 进到屋子穴道被解除,他便大剌剌的转头看向四周环境,用一句“好地方,你这等容貌的女子,确实应该住在坟墓里,以免出门吓坏路人”刺激她,专挑她在意的地方踩。 她重钱、重势,但最重视的是自己的容貌,这话无异是把狠刀子,能将人割得鲜血淋漓,可她是个狠心的,就算自己鲜血淋漓,也要让对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所以他是自寻死路。 明知道危险,他依然做了,他必须逼迫她失去理智,因为疯狂的女人才会现出破绽,唯有露出破绽,他才有机会反败为胜。 果然,才刚能够自由活动的他,不到一刻钟身上立刻多了种更猛更毒的药粉,但他有二哥给的解毒丹,知道自己会没事,因此才敢放大胆量与她对峙。 事情如他的算计进行,姜媛被刺激了,她开始发狂,不管不顾地用鞭子抽打他,而他在努力闪躲回避之际,拚着最后一丝力气躐到她身边将她勒毙。 她死透了! 他确定她没有气息、号不到脉象,身子渐渐变得僵硬之后,才翻出她的包袱找出二哥的解毒丹服下。 可惜这回解毒丹似乎不再那么灵验,他的身体越来越无力,双腿情况尤其严重,他的视力渐渐模糊,并且在光线照上的同时会感觉到刺痛,彷佛有千万根针戳刺着,他在衣服上扯下一块布条包住眼睛,而他看见的最后一幕是姜媛手背上浮现的尸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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