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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五


  宋民君终于死了,很好。项暖儿扶看树干,慢慢站起来,一步步走往崖边。

  “你要做什么?”上官天羽发现她的意图,奔驰到她身前。

  她回头,淡淡说:“公主安全了。”又擦了一次嘴边不断逸出的血水。

  上官天羽红了眼眶,害怕的感觉迅速蔓延。

  “我知道。”他伸手,她却往后退两步,迫得他不敢再往前半分。

  “宋民君死了。”她再没什么可以被利用的。

  “我知道。”

  “我马上要死了。”她要死得有拿严,不要死在他面前。

  这回,上官天羽没本事把“我知道”接下去说。

  “请善待香荷,不要追究我娘,欠你的,这回通通偿清了。”她静望他,泪水漫过脸颊。

  宋民君凶性大发,第二次选择,他仍旧选从他掌下救出公主,而不是项暖儿。

  所以,还怀疑他的心吗?不必了,是她无缘识得他的爱情。

  轻轻闭上眼,她向悬崖处后仰,风在耳边呼啸,身子下坠、心也坠,过往场景在她脑袋里一一闪过,颠覆了她的世界。

  “夜深了,为什么不回房?”那时,他褪下披风为她盖上,手划过桌前古筝,万般怜爱尽在眼底。

  “银筝夜久殷勤弄,心怯空房不忍归。”她说。

  他大笑,打横抱起她,重复她念的诗。“心怯空房不忍归。”红晕飘上,原来啊,她从不吝奋对他示爱。

  谁知,只是一场误会,误会了他的心,失了她的命,从此无心爱凉夜,任他明月下西楼……

  半空中,上官天羽不断催动内力,只求下坠的速度更快。

  千防万防,他仍让自己受影响太过,但他不后悔,就算真要粉身碎骨了,最后这刻,他心底无憾无忧。

  极力伸手,他想抓住前方的小小身影,但她闭眼,面目安详。她连死都不怕了是吗?那他有何惧?

  “喂,这是我的床。”这句话,曾经她每天都对他说,他依旧皮皮的,天天与她同床共枕。

  很怪,他明明讨厌身体染上别人的气味,讨厌卧榻处多一个人,所以从不在任何夫人房里过夜,可他恋上她的体温。

  “你可以去问总管,这张床是谁付的帐。”

  那时他总爱闭上眼,双手枕在脑后,想象她的表情,肯定是吹刘海瞪眼睛,不满到想对他耍赖。

  暗暗地,他窃笑在心。

  “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她故意背过他,吟上这么两句。

  “你确定是恨?”

  他眼底闪过恶意,翻身飞掠,翻到她面前。

  “当然是恨,不然是什么?”她推开抖然凑近的男人。

  “应该是……王炉香,红蜡泪,偏照画堂秋思。眉翠薄,鬓云残,夜长袁枕寒。”他拿她无心翻开的闺怨嘲笑她。

  “不对,是浇花溪上见卿卿,眼波明,黛眉轻……好事问他来得吗?和笑道,莫多情”

  她说他自作多情?不对、不对,分明是男有情、女有意。

  “错了,是终日两相思,为君憔悴尽,百花时。”

  “口亨,我为你。瞧悴,想太多。”她努努嘴,这回,没再背过身去。

  结果她果然憔悴了,为他瞧不见明镜心,看不清双飞雕鹊意,情愿坠身谷底,埋去一身傲骨。

  扑通!水花溅得半天高,两个人掉进水里,惊得湖底银鱼四处奔窜。

  不多久,上宫天羽冒出水面,他痛苦的咳了几声,四下张望,寻不到目标,纵身,再度下沉,几个水波打起,湖面再度恢复平静。

  山壁阻绝了呼啸而过的疾风,谷底反而比上面更温暖,谷底有一个很大的水谭,潭深不见底。

  潭里有许多肥硕的银鱼游来游去,潭边长满备种野拿花,几株顺着崖壁上攀的藤蔓,挂着颜色漂亮的果实。

  当水面再度出现波纹后,一对男女从水底冒出来,只见上官天羽右手臂勾住项暖儿,左臂奋力滑动,花了好一番工夫才游到岸边。

  “暖儿、暖儿”他拍拍她的脸,没有反应。“定下心来,不慌”他告诫自己。

  伸手,探探她的脉息,探得他的脸上一阵惨白,手指头不受控地抖着。

  她失去武功,而宋民君那一掌,打碎了她的五脏六腑。

  她要死了,她马上就要死了,失去的恐慌揪紧他的心。

  蠢,他干么去管什么七公主,就算救回她,也救不回暖儿了啊!笨呐,他应该拉回的是暖儿而不是金枝王叶,他想一生一世的人只有她!项暖儿!

  他水远阴错阳差,一回一回错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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