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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他们是弱者。

  在这里,弱者的下场就是死亡,不必同情,毋需哀伤,死亡是每天都会上演的戏码,今日死了三个,明白会再添入几名生力军,地牢里,被锁困的灵魂,多不可数。

  项暖儿不记得自己在这里待了多久,只是一天一天明白,冷血、残暴是活下去最重要的条件,仁慈是小必要的东西。

  她的个子小,想抢得配额不多的粮食,除了力敌更需智取,倘若不够聪明,连日饥饿,就会和那些饿到没力气反抗的孩子一样,遭老鼠吞噬,在这里,不是吃人,就是被吃。

  虚弱的呻吟阵阵,多数孩子不是把头埋在膝间就是别开脸,可她例外,她冷冷的双目盯着将死的孩子,一次次确定,自己绝对不要变成那样子。

  血腥味充斥着地牢,新来的孩子看到这幕,呕吐声连连。

  被啃出白骨的小腿,项暖儿的恨浮上眼帘。

  她靠近死去的孩子,褪下鞋,沾染鲜血,引诱鼠辈上门,不多久,一只肥老氟靠近,她右手抓起破瓷片,嗤地,迅速刺过老鼠的背,把老鼠钉在地上,它吱吱挣扎几下,死了。

  冷酷的笑慢上嘴角,她绝不让自己死在它们嘴里,猖狂?可以,但对象不能是她。

  拔出瓷片,把老鼠丢回鼠堆中,一眨眼工夫,它也成了同伴嘴里的佳肴。

  接着第二只老鼠来了、第三只老鼠、第四只,这里多得是武器,每回事夺食物之后,总会留下残破食具。

  其他小孩看着她的动作,玩心起,也学她凌虐张牙舞爪的鼠辈,不多久,笑声响彻地牢,明明是清脆悦耳的童稚嗓音,但衬上此景,却让人打起寒颤。

  秋过冬至,项暖儿一身黑衣裤,灼灼的双眼望着对面的男子,他比她高上半个身子,威猛硕大的身形,光站着就让人胆寒。

  他戏耍似地把鞭子舞弄得虎虎生风,刷刷刷,招招打向她。她紧盯他每个出手,在鞭子甩来的时候迅速跳开。

  几次不小心鞭子招呼到身子,灼热疼痛迅速慢开,但是她没时间停下来查看伤口,唯恐再次疏忽会添上新痛。

  她的力气尚小,手上的剑挑不开鞭子的力道,每回出手总是慢了拍,除了躲,没有更好的选择。

  但她也明白,饥饿的自己躲不了太久,很可能在下次的攻击中就会站不起来,被丢回地牢,然后日复一日,弱肉强食。

  她不想这样,除了杀老鼠她可以做更多的事。

  她退,再退,退开每个鞭子耍弄出来的漩涡,眼尖的她看见男人背后有一棵大树,点子成形,她闪开鞭子,飞快奔到树后。

  有了树干做屏障,男人的速度变得缓慢。

  他咧开血盆大口,怒问:“你以为,这样子我就拿你没办法?”你当然有办法。项暖儿在心底回应。

  果然,他换招,鞭子不再在头顶上盘旋,而是左一鞭、右一鞭,鞭鞭往树后招呼。

  顿时,树皮飞践,扎上她的脸,细小的木屑掠过,在她的身上划出红痕。看看她残破的衣服,男人忍不住得意的咧开大嘴。

  真舍不得一次打死她啊,他像逗弄宠物似地将鞭子落在树干上,制造更多木屑,看她脸上淌出更多的血珠子。

  项暖儿咬牙、不服输,在上上下下跳跃间,趁着对方不注意,手里抓了满把泥土。

  下一刻,她跳出树后。

  男子大吼,“这是你自己找死,看,我·~一”

  话未说完,泥沙洒上他的眼,他慌地伸出两手拨开灰尘,但更快地,她两手抓起长剑往前推,直直没入他腹部。

  瞬地,鲜血飞嘴,喷得项暖儿满头满脸,她没闭上眼睛,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在自己面前,一寸寸失去力气。

  男人睦大双眼,手指着她,一脸不敢置信。

  一个十多岁,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娃儿啊,他怎么会输呢?

  砰地,他往后摔跌,血自身上不停外流,他的手脚抽搐,全身发抖,大口大口喘气,死不螟目。

  被杀死的人长这副模样?她歪看头,与男人对看。

  !惊惧。有,但是锁着,她早学会不泄漏心情。

  这时,另一个男人悄然出现,缓步走到她面前,勾起她的脸,冷冷笑看。

  那是张让人惊恐的脸,横横竖竖的疤痕在脸上纠结,右眼让黑布盖看,斜斜的黑,黑了半张脸。

  “你不怕我?”

  “怕,但是更怕在地牢里面等死。”她实话实说,垂眉,不敢看他的脸。

  “杀人的感觉怎样,畅快吗?”

  畅快?杀人怎会畅快?她摇头。

  “既然如此,为什么要动手。”

  “我要活着。”她言简意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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