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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怒极,喘息着,胸口一上一下,让近身的男人完全感受得到她的女性柔美。

  他情不自禁地又向她近靠两分。“举例说服我,杀你,我有什么好处?”

  “拿我一条命,换你升官发财。”她恨恨道。反正他设项家人,还杀得少了?“你在鼓吹我试君夺位吗?不然我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大人升官是要升到哪里去?”他咯咯轻笑。

  他老是笑,笑得她神志不清,老是用他的剑眉星目瞅着她看,看得她心慌意乱。

  这男人,不知道她是无恶不作、日日刀下舔血的杀手吗?

  笑容一收,上官天羽的声调一冷,添上两分威胁,“你最好乖一点,别试探我的容忍极限,这么好玩的女人,我是舍不得让你死,但玩腻一个人,是很容易的事。”

  语毕,他低头,又是一个教人措手不及的吻,他承认这次的吻是多余的,纯粹是他想再品尝她一次,所以吻得缓慢热情,尽情在她口里汲取难得的温柔,尽情在她身上燃起点点火苗。

  当他终于放开她时,项暖儿全身瘫软,再也无力气撑起自己,而他仅是眉头一扬,没出声嘲笑,反而抱起她,将她带回床上。

  他温柔地拉起她的脚躁,在被扯出红痕的肌肤上反复地抚摸着。“这链子是扯不断的,即使用最锋利的刀刃也砍不来,别花精神摆脱它了,你该学着和它和平相处。”

  说完,戏谑地捏了捏她的脸,又抚过她的唇,才转身离去。项暖儿心情激荡,十指紧揪床上被褥。

  她不会轻易妥协的,他是上官天羽,她的杀父仇人,她立过誓,有朝一日要手刃凶手,那些心跳加速,必定只是喘不过气的产物。

  就在她重新镇定下来,准备寻找可以脱离险境的方法时,视线对上站在门口的婢女。

  是她?怎么可能?

  恍若隔世呵,两两相望,婢女脸上流下清泪,她颤抖着奔向床边,双臂一展,抱住床上的项暖儿,放声大哭。“我的小姐啊,你不记得香荷了?是我,是你的香荷啊”

  菱花镜里映出一张据傲小脸,小脸的主人静静坐着,听着婢女唠叨。香荷一边收抬着床被,一边说话。

  “那日我们被拉上台,我握着春秀姊姊哭哭啼啼,从前听总管大人说,很多富贵人家待下人是极苛薄的,打的打、骂的骂,做错事还用铁烙,弄死人了,草席一卷丢进乱葬岗便可,这种事儿,官府是不管的。”

  这种八卦项暖儿也听过,哪家哪门的千金平日婉顺温和,可关起门,打奴婢比打狗凶。

  “我站到台上,看着下面万头攒动,耳朵听着乡亲们的对话,都傻了。他们说老爷草菅人命,不奉朝廷的命令给百姓胡乱加税,税金全收进了口袋里,还强征良田、逼死贫穷百姓,他们说,老爷少爷上梁不正下梁歪,强抢民女,逼良为娼,我本想唾他们一口,可他们越说越气,到后来、到后来……”

  香荷语调越来越轻,到最后噤了声。

  项暖儿不信。爹爹对家人极好,这样厚道的人哪会贪,更何况草菅人命根本胡扯!

  “说下去。”

  “我半句都不信呐,可百姓言之凿凿,把老爷说成大坏蛋,还说举头三尺有神明,不是不报,是时辰末到。咱爹气不过,对着台下百姓吼叫,说老爷是大大的好人,可话才说完,一颗大石头就砸上咱爹的头。

  “有人跳上台,指着咱爹怒吼道:‘粗鄙下人,你懂什么!你在大屋里吃穿用度,全是我们这些人被剥下几层皮换来的”他一说,台下众人纷纷附和,然后泥团、石头、菜梗及鸡蛋全招呼到咱爹身上。

  “紧接着,又有人跳上台,说他的未婚妻被抢进府里,老爷逼奸不成,便杀了人。我想,他指的是不是十姨娘?可十姨娘是水土不服死的呀!他们还说,真心感激钦差大人,为民主持,把恶霸绳之以法……”

  项暖儿绞紧十指。爹爹是极好的人,才不是他们说的那样!谣言、谣言,一群落井下石的恶人!

  “后来我被论价卖了,一名京城富商在外地娶妾,打算带回家里,便把我买下服侍。刚开始还好,但入京后,富商的老婆看见丈夫迎回小妾,火气无处发泄,而小妾正得宠又怀了身孕,她动不得,只好日日寻我的不是,又打又鞭,关柴房、不给吃,香荷是家生子,哪受过这些罪,好几次顶不过了,都想上吊自尽。”说看,她呜呜咽咽哭了起来。

  她脖子上的淡淡疤痕,就是那时候留下的吗?心微疼,项暖儿伸手轻轻触上。

  香荷立即回握住她。“不是我说相爷好话,若不是相爷救下香荷,香荷哪还见得着小姐?那回我发狠,什么都不收就逃出富商家里,心想横竖是一死,死在雪地总比被凌虐至死来得舒服,我冻昏在路旁,是相爷骑马经过,把香荷救回来……”

  听到这里,项暖见低头。他就这么好,好到她的贴身侍女一心一意向着他?

  “香荷知道小姐受苦了,也知道小姐心底放不下仇恨,可那些被老爷欺凌的百姓怎么办?对小姐来说,皇上、相爷是恶人,可他们却是百姓的再造父母,人世恩怨,怎么算才算得清?”

  香荷跪到她面前,仰头,注视她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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