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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


  “看清楚,以前我和二哥很像,像到他家王妃会把我当成王爷,在我的帅脸上奉赠亲吻一枚,可现在哪里像啊,他根本就是干巴瘦到不成人形,他根本就刻意把自己凌虐成枯木头,你说我们两个像,这是对我的重大侮辱。”

  阿观不理会,背过他迳自欣赏可爱的仙人掌。

  “你这种人根本是双重标准,你一面说善意的谎言不算谎,结果到现在还在恼火我的“善意谎言”,你最讨厌蛮不讲理、任性无知的女人,结果你这么努力把自己变成蛮不讲理、任性无知的女人,行喽,女人可以小耍赖、小任性,可千万别过了头,那会惹人讨厌的,你就算不把三从四德看在眼里,至少……”

  齐穆笙的至少还没有下文,一颗石头从远方射来,不偏不倚打在他额头上,啪!留下一块红痕,如果不是红痕有点淡,他就可以在庙会时演观世音菩萨。

  阿观见着,乐了,舌粲莲花的男人是该受点教训。

  她爽、他不爽,齐穆笙抡起拳头说道:“二哥,我是在替你说话,你不能是非不分、人心不分,只听到我骂她任性就赏我石头,真、真是见色忘弟……”

  话说一半,又平空一颗飞天石子投奔过来,这一次打在他脸上,将他俊美无俦的俊颜打出一片绯红。

  阿观看见,又乐,而且这次乐得更过分,她拍手,用爱的鼓励——咱咱、咱咱咱、很久没看见她笑了,齐穆笙有几分失神,这时,石子又凌空飞来,他堪堪逃过,急得大叫,“不玩了、不玩了,二嫂看我挨打开心,二哥便下手不留情,算了,夫妻齐心、其利断金,我的俊脸可不是金,挨不得折腾。”说完,齐穆笙转身就走。

  于是阿观知道,齐穆韧在,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享受他微小的幸福。

  她能怎样?只能继续假装无视。

  夜里,齐穆韧依然偷渡到她床边,依然在她耳畔低语、依然抱着她入眠,他以为她不晓得,可她却明白前一阵子的感觉不是作梦,他的确进入她的潜意识,消弭了她的张扬怒气。

  她应该把他踢下床的,可是她自私,自私地想要拥有一夜好眠,所以假装不曾察觉。

  前日,她半夜醒来看见他的侧脸,想起齐穆笙说的话。

  这样叫做“勉强养出两分人样”,那么在“不成人样”的时期里,他是什么模样?

  跪在御书房是重大的身心灵伤害吗?她的死亡,会对他的身心产生如此严重的摧残?

  看着看着,眼底浮起一片水雾,在泪珠滑下那刻,她连忙转过身。

  他惊觉她翻身,张开眼审视她的背影,她快醒了吧,他轻手轻脚下床,离开前没忘记用棉被将她的身子裹紧。

  然后,她的心又发酸了,她一翻身他便惊醒,他连睡都无法安心吗?他哪是在折磨自己,他是连她的心给一并折磨进去了。

  姜柏谨也来了,劝人的说法没有半点新意,可每句话全是苦口婆心,她假装没把话听进去,拼命捏壶捏罐捏出她的另一桶金。

  赛燕把仙人掌以及几种适合种在小陶罐中的香草、鲜花,在园子里给培植起来了,齐文经常动手帮忙,两人都是不爱说话的性子,可是阳光投射在他们的背上,竟是说不出口的和谐与幸福。

  姜柏谨不达目的不罢手,天天在她耳边叨念,连在一旁的英姨也听不过去,忍不住帮腔道:“穆韧从小是多么骄傲自负的人,当初何御史被抄家,他也没有这样过,谁想得到一份爱情竟将他打得无力招架。”

  英姨的话让阿观大吃一惊,脑子飞快转动。

  阿观张着嘴、半晌阖不拢,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老觉得“英姨”这个称呼那样耳熟。

  是啊,齐穆笙曾经说过,那个将他们兄弟从小扶养长大的“英姨”。

  天啊、天啊、天啊……除了晓阳晓初、齐古齐文、王师傅他们,他还在自己身边埋下多少眼线?

  她火大,气得捧起自己的肚子往屋外跑,动作飞快,吓得英姨和姜柏谨齐声大叫,她冲出屋外朝着天空大吼,“齐穆韧,你给我出来。”

  咻!他出现了,眼睛底下有浓浓的黑眼圈。

  她气急败坏、满肚子怒火,可是……所有的火气在转瞬间被他的黑眼圈消灭。

  大姜那些没有进入她耳朵里的话,却加了喇叭在她心底反覆播放。

  朝堂事、你的事,他两头奔忙,连吃饭都不得安稳,你还要欺负他,我这个外公看不下去啦。

  是啊,连她也看不下去了,可就这样原谅吗?那她的委屈算什么?她那个可以被人随手抛开的爱情算什么?

  咬紧下唇,逼退不忍,她指着他的鼻子怒问:“你到底还有多少事瞒我?”

  他想了想,柔声问:“你知道皇帝把你出卖的事?”

  “知道。”

  “知不知道何宛心和齐穆宾恶有恶报?”

  “那曹氏、穆风的事情呢?”

  “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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