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故事汇 > 千寻 > 高门遗珠 >  上一页    下一页
二十二


  柳夫子虽然有几分势利,但他那双眼睛看人比谁都精准,能被他挑中,必是上上之才,他定将倾尽全力教导,好在科考中夺魁,虽然他的目的是替他的寒舍书院打响名号,招牌越亮,学费可以收得越吓人,但能被他看上,悉心教导,对关宥善是好事一桩。

  “宥善会的。”

  “很好,老夫就在这里等着,等你们兄妹功成名就,共饮一杯。”

  三人深深一揖,这才告辞。

  侯一灿领着几人,一起离开济州。

  两日后,一行人在皖县分手,侯一灿要继续往北,前往收购的最后一站,关宥慈兄妹要往南,朝京城方向走。

  临别在即,关宥慈对侯一灿郑重地说道:“我会依约前往同文斋。”

  看她板着小脸,侯一灿忍不住好笑,多大的孩子,人生有必要搞得这么严肃吗?“行啦,我知道你会去,不必老是挂在嘴边,深怕别人不知道你是我的丫鬟似的。”说完,他抬手朝她的脸伸去。

  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关宥慈下意识退后,关宥默抢上前,一把将她护在身后。

  “紧张什么,我只是想看看她的伤。”侯一灿说着,身子一闪,没有人看清楚他是怎么做到的,转眼间,他又来到关宥慈面前,他伸手撩开她的浏海,白色纱布上已经不见血迹。

  这丫头真倔强,那天血都快流满整张小脸了,她还不哭不闹,一心护着弟弟。

  夫说,伤口太深,怕是要留下疤痕,这么漂亮的小姑娘,若是额头留下疤,岂不可惜?好吧好吧,谁让他是卖化妆品起家的,让女人变美是他的终生职志。

  侯一灿从怀里掏出一瓶玉肌霜递给她。“这是太医开的药,记得每日早晚擦一次,不想变丑的话,认真一点。”

  关宥慈定眼望着他,不接手。

  “怎么,怕我下毒?”看她一副防狼防狗防坏胚的表情,侯一灿实在很闷。“放心,我不做对自己没好处的事。”

  “我养好伤,对你有什么好处?”她马上反问。

  防备心这么重?谈买卖时还不会啊,怎么才几天,心思就深了?她遇到什么事,让她对人处处不信任?他望着她,企图要找到什么似的。

  他知道,雕琢玉石需要刻刀,雕琢人需要苦难,人都是在磨难中学着长大,这些日子,她吞下太多的苦了。

  其实关宥慈是不是吃苦,与他无关,再往深里说,两人之间不过是交易、是雇佣关系,多关心她几分,只因为他是视觉系男人,喜欢看俊男美女。

  她不是他的责任,他不需要承担她什么,接不接受他的好心,她可以随意,而他可以不在意,只是……

  她绷得死紧的小脸,她快打结的眉头,她凝重的表情都在告诉他,她紧张、她害怕,她在防备着她无法防备的事情。

  他根本不需要说明,但还是解释了,“良心修补。”

  “良心修补?什么意思?”关宥慈听不懂。

  “我这个人,没有旁的优点,但凡做出承诺,必定要完成得尽善尽美,那天若不是我到得太晚,你不会受伤,这当然要算在我头上。”

  那几天他遇到麻烦事儿了,若不是为忙着替大老板搞定,哪会让关宥默找不到人,也不至于让关宥善差点儿被掐死,而她毁容。

  关宥慈点头,明白了,她松了一口气。“不关侯公子的事,是我没处理好。”

  彩苹的背叛,张嫂的下药,母亲的死亡……一件件、一桩桩,让她不再轻易信人,即使是善意。

  她把府里所有下人的身契全转给人牙子,不收半分银子,只让对方答应自己两件事,第一,把文娇和张嫂留在身边;第二,把彩苹送进那等肮脏地儿。

  她对彩苹很残忍?是啊,她就是要残忍。

  娘敦厚了一世,温婉了一世,下场如何?

  所以她立下志向,永远不当好人,她宁可为恶、负人,也不要当个傻瓜。

  “我知啊!”侯一灿痞痞地笑开。“谁让我秉性善良,性格光明,乐于承担,非要身边人过得快乐幸福,既然你现在是我手下,我自然是盼着你好。”

  两人视线都停留在对方身上,没人发现安溪一脸纠结,性格光明?乐于承担?这种屁话,二少爷怎么说得出来?

  见他的手臂再度往前伸,关宥慈叹口气,收下玉肌霜。“多谢侯公子。”

  侯公子?真是见外,不过没关系,时间长得很,有得是机会拉拢。侯一灿凑近她耳边,低声道:“昨儿个赵姨娘的私房钱七百多两被窃一空,今天早上她哭着要上吊。”

  关宥慈瞠大双眼,微微张着小嘴。“是……你?”

  微微一笑,他又道:“谁让我乐于承担呢,就当劫富济贫喽。”

  七百多两全拿了?“她没拿刀砍人,只想上吊?”

  “她是想拿刀,问题是找不到人砍。”

  想到赵姨娘气急败坏的模样,关宥慈忍不住笑了。

  侯一灿揉揉她的发,说道:“这才对,小小年纪别总是装老头。”话落,他翻身上马,领着人离开了。

  望着他远离的背影,不多话的关宥默开口了,“侯一灿不是普通人,他的武功远在我之上。”

  关宥善说道:“我问过灿哥,他说他没当官,大理寺的牌子只是用来唬人的。”


应天故事汇(gsh.yzqz.cn)
上一页 回目录 回首页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