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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九


  但她错了,事情和她料想的不同,黎育清和齐靳……他们之间必定有些什么。

  眼看自暴自弃的齐靳开始医治双脚、振作起来,眼看齐湘的心渐渐向黎育清靠拢、将自己的挑唆置于脑后,眼看他们一家子越过越和乐,她开始害怕了,害怕自己只能当一辈子的“蓉姑娘”。

  这两年,她能做的事都做全了,明里暗地的手段,多到连自己都触目惊心,却还是改变不了局面。

  她三番两次变着法子向黎育清暗示,自己与齐靳有情愫,她动作大到连下人们也看得出,她指望着黎育清同齐靳大闹一场,让齐靳亲眼见到黎育清的妒忌,没想到她这么沉得住气,始终不动如山。

  她恶意挑唆齐湘与黎育清生分,齐湘没教自己失望,言语间诸多挑衅,偏她无视,一心一意对待齐湘,令齐湘心意渐转。

  越等她越心急,眼见自己己经二十好几,年华不再、青春消逝,还能得谁怜惜?现在机会终于来了,她必须好好把握,这次,无论如何她都要在齐靳身边占稳位置。

  “那就按照计划,三日后,自会有人领着你上马车。青松楼里,你上下打点好,找个借口,别让事情传出去》”

  这事瞒不过眼线,却得满着清儿,一来,这番隐瞒,让偷香行径更有说服力。二来,若让清儿知道自己以身为饵,肯定又急又气,回来非要逼他背个上百遍——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

  他不愿意她再操心了,为帮他掌家、帮他安置弟兄,还为讨得湘儿欢心,她己经忙得晕头转向。

  几次见她累得想倒头就睡,却还是浓茶下肚、强打起精神,硬撑着把事情一一处理完。

  过度忙碌让她成日里恹懒的,吃不下、睡不熟,一点声响就从梦里惊醒,几次想让周译过来帮她号脉,她总笑着推拒道:“哪有那么娇贵,待年关过去,该忙的事做完,自然就成天吃饱睡、睡饱吃,啥事都推到一边去。”年关……是啊,快过年了,待她把迎来送往的礼备下,该走的人家串串门子,庄园铺子的帐给折腾好,而他也清理完这粧糟心事,就寻个时间,真带她们母女到庄子上去泡温泉,放松放松。

  想到清儿,忍不住地,他眼底盛满温柔。

  曾蓉蓉见状,还以为那笑是冲着自己来的,低下头,无限娇羞。“我明白,我会安排好的。”

  “若需要什么东西,尽管转告佘管事,他会帮你备下。”

  “好。”应下话后,她眼睛一眨不眨对上齐靳的脸,柔声问:“姊夫,雪儿可以问你一句话吗?”他皱眉,怎么可以自称雪儿?难道不怕身分暴露,连累旁人?他不悦,却还是道:“问。”

  “你心里还念着姊姊吗?”

  齐靳因她的话一怔,垂下眼。

  还念着吗?他己经很久不再想起江云,他不是个薄幸的人,但江云的身影随着光阴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清儿那张鲜明的灿烂笑脸,不自觉地,他因她而喜而乐而欢颜无数,因她的珍惜,亦珍惜了自己,他的心被她占得满满,再无佘地可摆入旧时身影。

  齐镛问:“你家清丫头会不会时刻闹你,问你心里孰轻孰重?”他没回答齐镛这问题,却转过身问清儿,“你会在意夫婿心里存了另一名女子吗?”他用的足假设口吻,她却笑着把话给说明白。

  “将军指的是江云姊姊吧?说实话,起初会的,那时常常担心你眼里、心里摆的全是前尘往事,再也放不下自己,可后来就想开了。”他追问,“想开什么?”

  “人的一生总有许多抹除不去的际遇,我否认那些,便也同时否认了你,因为我认识的齐靳,便是由那些遭遇,一点一点堆积形塑出来的。我与其把心思放在旧事上,不如花点脑子,想着如何与你共创新故事,毕竟我比江云姊姊幸运得多,她拥有的只是过去,而掌握在我手中的,是数也数不尽的现在与未来。”一篇话,他豁然开朗。

  齐靳搂她入怀,下巴靠着她的头顶,展开眉眼对她轻言道:“云儿是我的妻子,她为我生下湘儿,这是谁也无法改变的事实,她在不在我的心里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己经在我的生命里留下痕迹。”齐靳这番话是顺着黎育清的话给归结出来的,但传进曾蓉蓉耳里,却成了希冀。

  她把那话做出一番新解释:尽管他待黎育清特殊,依然把姊姊摆在最重要的位置,所以即使清楚可能犯下欺君之罪,他依然收留自己、义无反顾。

  这个解释让她冷却的心重新温热起来。

  上前一步,她拽紧齐靳的衣袖,想对他说:“如果你还念着姊姊,那么把我当成姊姊吧,我会用全部的力气爱你,像姊姊待你那样。”可她的话还来不及出口,齐湘一声大喊自背后传来——“爹爹、蓉姨!”

  听见女儿的声音,齐靳无心计较曾蓉蓉的失伩,他转过身,看见女儿领着两个小女娃儿进屋。

  “带朋友回来?”

  “嗯,我让娘帮她们一个忙,娘说今儿个就让她们留在我屋子里住下,令我好生招待。”说话间,齐湘视线在一脸坦然的父亲以及满脸赧红的蓉姨之间流转,心底生起狐疑。

  蓉姨这是在做什么?那样拽住爹爹的衣袖、那样的羞涩腼腆、那样的欲语还休,难不成她对爹爹狠狠敲了几下。她脑子转得飞快,一时间许多扑朔迷离的答案全数涌了上来。

  难道是因为蓉姨对爹爹有想法,才会在背地里处处说继母的坏话?念头兴起,她看向蓉姨的眼神中多出几分探究。

  齐靳没女儿那样多的小心思,他蹲下身,将齐湘抱起来,这是黎育清教他的,教他如何成为一个好父亲。

  她说:“你得让女儿知道你疼她呀。”至于疼她的第一步,就是要时常抱抱她、搂搂她、夸夸她。他照做了,然后不知不觉间,父女之间亲近不少。“今儿个在书院里,夫子教些什么?”他问。

  看吧,他现在连寻话题同女儿说话,都做得驾轻就熟。

  “绣艺师傅教我绣花,我能绣出一朵花儿了呢。”

  “说到绣工,不懂的,问问你娘,她那手绣活真不错,她这几日忙着,还说要给你做个包包……”齐湘把身后的包包拉到前头,接下齐靳的话,“在这儿呢,娘说,爹爹也有个包包,上头绣着大将军,还说大将军是极疼爱小丫头的。爹爹,是这样的吗?”齐靳闻言一笑,小丫头……他的小丫头呵……抚着包包上笑逐颜开的小丫头,他道:“当然,大将军疼小丫头,爹爹更疼湘儿,湘儿要乖、要懂事,要听你娘的话,学出一身好本事,像你娘那样,未来替夫婿撑门面。”

  “我会的,以后爹爹受伤的同袍弟兄全交给湘儿来照顾啦。”她拍胸口,应承下大志愿。

  湘儿怎会知道伤兵的事?难不成清儿己经开始在教她管家理事?可湘儿这么小,连算学都还没学透,清儿会不会揠苗助长?

  “这话是谁同你说的,你娘?”齐靳笑问。

  “才不是,是小宛说的,她爹爹以前跟在爹手下打仗,腿子受伤被送回京里,她说爹爹善心,每年都打发人给他们家送银子,可那银两要填饱肚子都够勉强的了,更别想攒银子给她置新衣裳。”

  “幸好咱们家的娘聪明,想出好法子,让她爹爹有地可耕、有屋可住,连丫头小子都有书可读,眼见日子一天过得比一天好,她家里给爹娘刻了个长生牌位供奉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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