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故事汇 > 千寻 > 妃临九天终卷 >  上一页    下一页


  “这些年,我心在朝堂,一颗心盘盘算算的,倒把府里事儿给忽略了,幸好有贤妻挂心,事事安排妥当,否则家宅不安,哪个儿子落了个不好,咱们都难受。”老太爷叹息,一家之长,总想要面面倶到,但人非圣贤,哪能事事顾虑。

  “说这些做什么,老夫老妻的,我不帮衬你,谁帮衬?”老夫人羞红了老脸。

  老太爷拍拍她的手背,续言道:“育莘还小,他的性子耿直,我己将他托在珩亲王麾下,我同珩亲王有几分交情,再加上清丫头嫁给齐靳之后,自然成了一家人,我相信他会好好栽培育莘。”

  “育岷尚未成亲,而京城为官,不能只靠能力,还得仰仗心计,他需要咱们俩老多些看顾,育莘和育岷兄弟感情甚笃,两人应是乐意住在一块儿的,如果看着还行的话……”他没往下接话,但那意思,老夫人明白了。

  这时丫头来报,“八姑娘来见老太爷、老夫人。”

  “快把人给叫进来。”听见黎育清来了,老夫人急唤。

  黎育清接过刚做好的暖暖包进屋,老太爷见她手上捧着盘子,笑道:“又带什么好东西孝敬爷爷奶奶?”

  “前些日子,听大伯母说,天寒地冻的,爷爷、奶奶常觉得膝盖使不上力气,久站久走便酸痛得厉害,清儿上回过去量嫁衣时,同苏姑娘提了。”

  “苏姑娘说苏老爷长年在外头奔忙,刮风淋雨的,以至于落下膝痛毛病,有个厉害的走方大夫,说这毛病吃药效果不彰,便教她一个法子。苏姑娘不藏私,倾囊相授,她先教会清儿缝暖暖包,再让清儿把炒热的红豆、艾草、艾叶、丁香、茴香、干姜给收在纱袋里,摆进暖暖袋的暗层,之后再绑到膝上,说这样可以缓解疼痛。”

  “东西清儿都带来了,奶奶让丫头下去炒热,咱们试试看,东西有没有苏姑娘说得这么好用。”提到苏致芬,老太爷满心感慨,“苏氏,那孩子是个懂事的,她现在过得可好?”想当初黎老太爷提出平妻之说,皇帝表面上虽没异议,但表情郁郁,同是身为父亲,老太爷能够理解,一个失散多年、无人照看的女儿,不知道便罢,知道了,自然是恨不得把好的全给她。

  可总不能教人停妻再娶,况且苏达对自己有恩,如今苏家己无后人,再把人家女儿给赶出家门,行这等不义之事,是败坏黎府名声呐。

  没想到苏氏竟主动提出和离,态度一点也不委屈勉强,只有气和心平。

  她说:“愿求苏、黎两府友谊长系。”苏氏的决定不仅仅让黎府松口气,更让皇帝展眉,直夸苏氏识大体,还授意宫里采办往“天衣吾风”求衣。

  本只是捧场性质,却没想到做出来的衣服意料之外的好,德贵妃大力褒扬,宫里人人都想求得新衣裳,这下子口碑往外传开,“天衣吾风”水涨船高,生意接到刘管事笑得阖不拢嘴。

  “她没别的事做,一门心思全放在生意上头。”黎育清实话实说。

  “苏氏与你交好,有空你得劝劝她,虽然能力强、志气大,可终究是女人,总得有个孩子傍身,她年岁己然不小,该寻个好男人,若愿意的话,让她有空上咱们家来走走逛逛,奶奶别的没有,一张老脸皮拿出去还是有用的,总能替她招个好女婿上门,就当是咱们黎府对她的补偿。”黎育清心里叫苦,人家有阿坜哥哥呢,这话若真说出去,好友做不成,可得交恶了。

  她只得敷衍道:“奶奶,这话清儿自是劝过,光是为爹爹,也会在这事上头多琢磨,总是苏姑娘过得好了,咱们方能心安,可她才和离不久,对于婚事,怕是己冷下心思,过一阵子再看看吧。”这态度是黎育清同苏致芬合计过的,虽然心里有那么一点怪异,总觉得苏致芬设下圏套,让自己从黎府中全身而退,分明是最大的受益者,可到头来,人人还争着给她补偿。

  为此,她挤对过苏致芬,苏致芬二话不说,一个栗爆打在她额头上,得意笑道:“你呐,好好学着呗,日后才不会让你那个恶婆婆给欺上头。”老夫人听了黎育清的话,道:“清丫头说的对,我太心急了,女人家遭遇这种事,哪能转过头又去说别家亲事,苏氏再豁达,怕也是办不到。”

  “奶奶,您别操心啦,苏姑娘是我见过最坚韧的女子,不会轻易被打倒的。”

  “也是,哪家女子能像她这样,提得起、放得下,不得丈夫欢心,便偏安一隅,不争不夺、安分过日子,见丈夫提平妻,二话不说便让位祝福,说她一声奇女子,半点不为过。”

  “苏姑娘常说,与其拿根绳子拴着彼此,磕磕绊绊、争争闹闹,不如各给对方一条活路。在父亲同苏姑娘提及新母亲的身世时,当下便做出决定了,她心里明白得很,民不与官斗,何况是与皇家斗。”

  “果然是苏达手把手教出来的女儿,见识不同一般。丫头,你可得多学学。”老太爷顺着花白的胡子道。

  黎育清忙不迭点头。

  老太爷向妻子投去一眼,老夫人意会,拉过黎育清坐到自己身边,谆谆告诫,“清丫头,郑嬷嬷虽然教会你不少事理,而这些年你在乐梁府里也掌过家、理过中馈,但有些事,你心里得有几分明白。”黎育清点头,满脸受教。

  “你也知道,婚事虽是皇帝下旨亲赐,可世子爷上过奏折,极力反对,皇帝铁了心思,硬要让你出嫁,那头……,是不怎么情愿。”

  黎育清懂得,祖母担心自己不招齐靳疼爱,怕她是一厢情愿、芳心暗许。

  说实话,她也怕,怕三皇子的话不尽不实,怕齐靳并没有想象中那样喜欢她,怕齐靳的不情愿并非因为自惭形秽,而是另有思量……但不赌这一局,他们之间还能有其它机会吗?

  于是她下注,至于结局是赢是输,她只能耐心等着,该承担时,她会硬起脖子扛起。

  “我明白。”她婉顺低眉。

  “心里有底就好,也许是奶奶想得太多,事事都往坏里头想,说不定你会苦尽甘来,日后与世子爷百年好合、琴瑟和连老人家都认定这粧婚姻的起头是艰难崎岖,想来看坏的人多,而看好的唯有五哥哥一人。”有老夫人起了头,老太爷顺势接话,“你是个聪明孩子,定能理解皇上企图用这场婚事让天底下百姓感受皇家对有功战臣的厚爱,所以嫁妆比正式嫁公主还要丰厚,但那嫁妆赏的不是你,是齐靳,你千万不能骄傲张扬。”

  “我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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