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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四


  问题是,她怎么能收下他的爱情?几个月的性命经营不出幸福啊!她摇头。“太空船的船票买好了,连出发日期都已经确定,我不能自私自利。”

  “丢开无聊的迷信,为我把脑袋里的肿瘤弄掉,好不好?”他紧握她的手。

  她说着一说再说的话。“我的运气很差。”

  “我的运气很好。”他不介意分享。

  “我害怕再次巧合,我不要你或爸爸出事。”

  “我们不会有事,我保证。你担心的话,我去请法师来开坛作法,让各路神明保佑我们。”很白痴的说词,但只要她安心,再荒诞的话他都说。

  “可是……”

  “为了我、为了未来,冒险一次!”他几乎是恳求了。

  商天雨不应话。困惑了,她抓不准未来、抓不准明天、抓不准他们之间会往哪个方向进行。

  最后,她还是被阿誉的三寸下烂之舌说动。虽然,她仍然迷信,仍然害怕自己缺乏幸运,但为了阿誉和得来不易的爱情,她决定豁出去。

  手术定在六天之后:都安排好了,只等她换上病人衣服。

  应该回公司主持大局的蒋誉请出老将军坐阵,为了儿子的终生幸福,早已经交出实权的蒋家老爸乖乖回到宝座,认命操劳。

  唉,谁说儿孙自有儿孙福,儿孙的幸福还不是要老爸卖命才换得到。

  商天雨的东西整理好了,临别辞行,阿桂婶一把眼泪一把鼻涕,阿乐更是满脸臭,一只脚把纱门踢得嘎嘎作响,三不五时就朝蒋誉的方向丢去白眼。

  “你要常打电话给我,不可以忘记我会担心。”阿桂婶抓起围裙擦眼泪,胖胖的手指头把眼睛揉得红通通。

  “我知道,等眼睛好了,我会回来看你们啊。”说完,商天雨唤阿乐,可他不理人,她连声喊,“阿乐、阿乐,你在哪里?”

  被叫急了,他不甘愿的回答,“厚,干么啦,林北很忙。”

  “我想抱你。”她伸出两只手对着空气,脸上尽是撒娇。

  哇靠,抱什么抱啦!会给人家误会,也不动动大脑,她最爱的那个死阿誉就站在旁边,不怕转过头就给她算帐哦!

  “给我抱一下嘛~”

  见她的手在空中挥半天,他才别别扭扭的走到她身边。

  商天雨抱住青少年,头靠在他胸口,柔声对他说:“阿乐的胸膛很舒服呢,以后一定会有个很善良、很爱阿乐的女生靠在这边,阿乐要对人家好一点哦。”

  北七哦,舒服就多靠一下,干么七早八早就离开,他又没给她收费。

  “等我动完手术,阿乐一定要到台北看我。”

  他不想说话,只想“蒜晓”,把那个阿誉的祖宗八代全抓出来问候一通。看不见就看不见嘛,干么非叫跳跳去开刀?开刀很危险,他是不知道有那种会把剪刀丢在病人脑袋里的北七医生哦!

  “我放假就去。”他别扭说。

  “台北的女生很漂亮,说不定有可爱的小护士会喜欢我们家阿乐。”

  又要北七,他只喜欢跳跳,其他的女人都不要啦。

  “阿乐在生气吗?”她把头靠在他肩上,有点委屈。

  他酷酷地丢下字。“没。”

  “阿乐不要气我,你是跳跳最好的朋友。”

  最好的朋友?她取悦他了,丑丑的酷脸拉出微笑,虽然她说的不是“最好的男朋友”,不过没关系,阿誉会老、他会长大,总有一天,他的条件会比阿誉好,到时如果跳跳反悔,男朋友想换人,他一定马上举双手报到。

  “我给你的符水,要记得拿去泡澡。”师父是说要洒在身上啦,不过他觉得泡澡大概效果会更好。

  “知道。”

  “进开刀房前要念十句南无大慈大悲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他很像坐在庙口前的老阿嬷。

  “知道。”

  “开车小心一点。”他打死不说再见。

  “知道。”跳跳话应完,才发觉不对,又不是她开的车,干么叫她小心一点?直到阿誉出声,她才晓得阿乐在对阿誉说话。

  “谢谢你的关心。”蒋誉回答。

  这算不算融冰啊,阿乐居然跟阿誉说话耶?商天雨笑眯眼,甜甜的笑脸让阿乐看呆了。

  道过再见,商天雨和蒋誉上了车,阿乐追在车后送了好一段路,才放下高挥的右手,在心底,悄悄对跳跳说了再见。

  白色的病床、白色的墙、白色的跳跳、白色的哀伤。

  她把病情拖坏了,检查出来的报告很伤脑筋,蒋誉沉痛,却主张隐瞒病人,但姜医生认为她有权利知道病情。

  他说:“商天雨越能勇敢面对,手术成功率越高。”

  这个主张让商天雨知道自己的状况,不乐观,但她不得不闯闯看。

  这几天,她有阿誉陪在身边,片刻不离,为她说笑话,他们东扯西聊,说过去、论未来,还说等她病情好,要找时间去看看妈妈和晴天,也许把妈妈的骨灰带来和晴天一起安葬。

  他们扯着不知道能不能实现的未来,计划起明天、明年,说着说着,商天雨忍不住掉泪,因为心感安慰,也因为如果这是最后旅程,她很开心身边有人陪。

  “我要带一大把红玫瑰给姊姊。”她说。

  蒋誉记得,晴天最爱他送的红玫瑰,他说过,要为她盖一间种满玫瑰花的城堡,可惜来不及实现承诺。“好,很大很大一把。”

  “我要告诉姊姊,阿誉是超好的男人。”

  “多谢夸奖,我要告诉她,我会好好照顾她的跳跳,比她照顾得更好。”

  她像在忏悔一样低下头说:“姊姊总是对我很好,可是我对她很糟。”

  “你哪里对她很糟?”

  “小时候,我要什么她都让我,连跟男朋友约会,都要把我带在身边。”

  说起这个,他就不得不附和她了。“对,我交女朋友没那么窝囊过,一面谈情说爱一面当保母,那个时候,我真恨你,恨得牙痒痒的。”

  她点头,然后很难过的闷声说:“现在我还要抢姊姊的男朋友,说不定轮到姊姊恨我恨得牙痒痒。”

  “抢?你会不会太看得起自己?”

  他推推她的笨脑袋,这家伙,满脑子装的全是罪恶感。

  “什么意思?”

  “你以为我是谁,想抢就可以抢走的男人?错,若我看不上眼,你再有钱、再漂亮都没用!重点是,我不是你的男朋友,我是你的责任。”他的额头碰上她的。

  “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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