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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父亲是老江湖,经商多年,什么状况没见过,他冷着脸对李茜说:“你不生,我没意见,你要生也可以,你想自己养也行,交给我们养,我们也没意见,所有的主导权都在你手上,我不明白,你还要闹什么?”父亲的话让李茜一顿,半天说不出话来。可不是吗,决定权在她手上,没有人强逼她,哭闹上门未免太无理。

  这时她发现站在门边的严帧方,连忙奔到他身边,扯着他的手臂哭闹,“求求你们成全我们吧,我和帧方是真心相爱的,如果你们不肯成全,我只好芾着孩子去跳棱,让你们相信我们的爱情是真的。”她的话让他陡然一惊,不敢置信地叮着李茜——因为她的话,以及语调里的恐吓。

  父亲也生气了,怒瞪他一眼,虽然没说话,严帧方却明白父亲在气自己,连挑女人都不会。“如果帧方想和你结婚,你需要求到我们跟前?如果你只想要爱情.不想藉由孩子得到严家女主人的地位,何必哭哭闹闹,逼我们点头?就在外面租个公富同居,追求你想要的爱情啊,这点小钱,帧方还花得起。”父亲几句话搓破李茜的谎言和野心。

  他把李茜带走,给了她同样一番话:要不要生随她,把孩子交给严家,他就认下孩子,不交,他就不认,他的态度没有转圜余地。到最后,她确定他不会更改心意,考虑再三后,她收下一笔钱,带着孩子远走髙飞。

  她拿走一千万支票后离开台湾,严帧方本以为事情就此结束,但很可惜,并没有。

  两年后,她每隔一段时间就寄信给他。

  因此严帧方知道她生下一个儿子,名叫李品言;他知道她没有工作,全心全意教养儿子;他知道儿子个性活泼,在幼稚园里面很受老师同学的欢迎……李茜的文笔相当好,即使他对她已经没有半分感情,仍然因为她笔下描述的每件小事而动容。

  他慢慢喜欢上品言,慢慢因为他的童言童语而喜悦,慢慢有了身为父亲的自觉与骄慠,但是同时他也慢慢有了罪恶感。然后,他开始给她寄钱,并且在儿童节、圣诞节、生日时为他挑选礼物,这是错误的开端。

  五岁那年,她带儿子回台湾,从一开始的不期而过,到后来她找上门,要求一起吃一顿晚餐。

  他可以拒绝李茜,但他无法拒绝品言,品言是个好孩子,长得眉凊目秀、脾气温和,他懂事乖觉、纯善体贴,从不给人制造麻烦,而他渴求父爱的眼光,更是他最难拒绝的部分。

  现在品言八岁了,他习惯每个月和爸爸吃一顿饭,习惯在饭桌上兴致勃勃地讲一堆话,讲他的功课,秀他的才艺或奖状,提他对学校同学的见解看法……即使严帧方不喜欢李茜,却也不得不承认,她是个好母亲,把儿子带得相当好。

  但李茜回台湾这三年,是他恶梦的开端。

  他去相亲,对方很快就会知道他有一个儿子,因此现在外面己在传说他有私生子;他在宴会场合出现,经常碰见她的身影,她总有借口说是受别人的邀请,然后在外人面前做出两人交情匪浅的错觉。

  她常常把品言送回他父母家里,爸妈不可能把小孩子丢出去,而且品言是个招人疼的好孩子,他渐渐和爸妈建立感情,为了品言,爸妈后来已不再反对李茜成为他的妻子。

  只要一有机会,李茜便会想尽办法接近他,只要一点点心软,她就会不厌其烦告诉他,她对他的爱情,从来没有改变过。

  不管严帧方怎么解释,她都听不进去,一厢情愿认定他是因为父母的关系,才不让她嫁进严家大门。

  她很有耐心,一点一滴逐步渗入他的生活,她很有毅力,就算是用爬的也要爬到目标,她的坚持和耐力让他感到害怕,他觉得自己是被困在网中的小虫子,随时有被她张口吞掉的危险。

  两个月前,在他到垦丁考察之前,她满脸为难地告诉他,“学校选家长代表,发单子给学生回家勾选,品言的同学问他,为什么你的家长栏没有填爸爸的名字?为什么你和妈妈一样姓李?品言回家后大哭一场,同学都嘲笑他是私生子。帧方,你可以不和我结婚,但是可不可以求你收养品言,让他改姓严?”他没有同意,但那天他送李茜回家,看见儿子红肿的双眼,他的罪恶感又开始泛滥。

  只是他怎么都没想到,从垦丁回来那个晚上,李茜会出现在他家门口,她哭着说:“房东要把房子收回去,我和儿子找不到地方住。”然后她带着品言搬进来了,她蚕食鲸吞掉他的私人空间,她为他做早餐、午餐、晚餐,她说:“反正我也要帮品言做,外面的食物不健康。”起初,她很合作地让司机帮忙送餐,上个月她借口司机车子坏掉,亲自把午餐送到他的办公室里,那天的午餐还附上几袋手工饼干,送给江秘书和秦秘书。

  后来几次,她带着品言到公司等他下班,不是要求他帮品言挑衣服、买玩具,就是一起去吃饭,她的行为引起众人侧目,于是地下情人即将扶正的谣言传遍公司。

  他喜欢品言,这点无庸置疑,但他越来越害怕李茜,不明所以。

  见他走出房间,她加快脚步跑到餐桌前,帮他拉开椅子,把蔬果汁和煎得香喷喷的法国吐司送上。

  她拉过椅子坐在他对面,笑盈盈地问他,“你星期六不是要到垦丁吗?可不可以带我和品言去,品言还没和爸爸一起去旅行过。”闻言,他冷下脸,目光闪过一丝寒意。“你偷听我说话?”

  “没有,你误会了,是刚才要进去叫你吃早餐时不小心听到的。”不小心听到?严帧方心底冷笑,在提到要去垦丁出差之后,他和夏日葵又聊了一大段,不知道她“不小心”听到多少?

  但他不想和她辩驳,最近他觉得和她相处越来越累。“我是要出差工作,不是去玩。”

  “我知道啊,你把我们放在饭店里就可以,我们会自己玩自己的,如果你有空的话就一起吃顿饭,不然也没有关系。”设胃口了,他把早餐推开,“这两天你把行李准备好。”她忍不住嘴角微翘,笑问:“你要带我们去吗?”李茜心底得意着,她就知道,只要搬出儿子,他就无法拒绝自己。

  “我已经托人帮你找到房子,离品言念的国小不远,如果你行李整理好,就打电话给江秘书,她会协助你搬家。”说完,他推开椅子拿起公文包走出家门。

  李茜颓然坐倒在椅子上,心底涌起无穷失望。

  是因为她吗?那个和帧方拍了许多照片、在钥匙圈上留下身影、住在垦丁……叫做阿葵的女人?

  严帧方来到民宿时,已经将近夜晚,他看起来有点累,但看见夏日葵时,所有的疲惫不翼而飞。

  严帧方不知道老家在卄么地方,所以夏日葵待在民宿里等他。

  傅育康不知道严帧方要过来,心里因为夏日葵的陪伴得意得很,他以为这段日子的不屈不挠已感动了夏日葵的心,他相信两人之间会有不错的进展。

  直到看见严帧方,直到笑容以光速飘到夏日葵脸上,他才知道,自己猜惜了方向,她之所以待在这里,不是因为被他感动,而是和另一个男人有约。

  傅育康咽下不满、挺直胸背,阔步走到严帧方面前,手臂揽上夏日葵肩膀,以一种宣誓姿态告诉他——这个女人是我先预约的。

  夏日葵看不懂他的幼稚宣誓,莫名其妙地瞧他一眼,天气很热欺,他干么靠那么近,而且他满身大汗,不怕把她熏成臭袜子?

  “帧方,你怎么有空来垦丁,又来出差?真辛苦,可惜……”他指指正在装潢中的大厅,笑道:“如你所见,民宿正在装潢,不对外开放。”接下来的那两句他已经想好了,只要严帧方随便发一个气音,不管是我、啊、咦,他都要接着说:“没关系,这段日子有阿葵的陪伴,我对垦丁已经很熟了,我帮你订一间高级饭店,怎样?”但严帧方设有发出任何声音,连气音也没有,出声的是夏日葵。

  她推开傅育康的手臂说:“我们已经讨论过,总经理不介意住到老家。”她转向严帧方。“你要不要顺便参观民宿?装汉快接近尾声,下次你过来就能住了。”

  “不会教我失望吧。”他朝傅育康丢出挑衅眼光,他的隐性宣示,他明白。“这家伙还满有实力的。”夏日葵替傅育康说话。“那就四处看看吧。”严帧方朝夏日葵伸过手。

  他、居、然、对、阿、葵、伸、手?!

  傅育康想杀人的心都有了,虽然严帧方是男的,但他就是看见一只蜘蛛精挂在网上,不停向唐僧招乎,而且还是热爱脱光露点的品种,偏偏他们家的唐憎肉看起来既美味又可口。

  傅育康的视线从严帧方的大手往右调七十五度,挪到夏日葵脸上,试着在上面找到嫌弃。

  但是夏日葵没有嫌弃,只有略微的犹豫。

  如果他们不是很熟,夏日葵不会考虑把僧肉送到餐桌上,但在垦丁七日游时,他已经牵过无数次她的手,然后在接下来的两个月中,他们从普通朋友升等为谈得来的好朋友,因此迟疑只有三秒钟,她把自己的手交到他的拿心中。

  铿!不知道什么东西在传育康脑子里制造出爆裂声响,他第一次知道,被人家拿着棒子在胸口翻搅是什么滋味,他一把拉开两人,凶狠的目光像是抓到正在和牛郎通奸的老婆。

  “你、你只是她的总经理而己。”他的口气像干掉三大瓮陈年老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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