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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三


  “娘娘想看皇上画了什么吗?瞧,皇上画的是两头虎。”她刻意将画拿给她看。

  王贵妃眉头一皱,想要摇头,郭爱却朝她露出恳求的眼神,向她保证她想送出去的东西,自己定会帮她达成,只求她最后帮自己一把。

  王贵妃不知这个太监要做什么,但感念自己生病的这段时间,对方一直悉心的照顾,若不是要做什么坏事,她愿意在死前帮其一个忙。

  她吃力的瞥了画一眼后,只是微笑。

  郭爱马上说:“皇上,娘娘是说您画得好,她很喜欢。”

  朱棣眉头一皱,“爱妃并未说话,你怎么知道她喜欢?”

  “奴才这些日子照顾娘娘,大多数的时候娘娘都病得无法开口,她只以眼神示意,奴才就知道她想什么了。”她从容不迫的回答。

  “那你说,爱妃为什么觉得朕的这幅画好?”朱棣半信半疑地再问。

  她故意瞧向病得憔悴的王贵妃,对方配合地朝她轻眨了眼睛,她点头后对朱棣道:“娘娘想在您的画上题字,不知皇上是否答应?”

  “题字?她有力气提笔?”朱棣讶然。

  “娘娘自然提不起笔来,但奴才可以替她写。”

  “好,就让你来写。”朱棣同意。

  在御作旁写字,这可要胆子够大才行,若写得不好可是损毁御品,皇帝一不高兴,她便小命难保,但都这时候了,只能硬着头皮上。

  她提笔开始写,她的书法仅在国中时去才艺班学过,写得并不怎么样,但她仍一笔一画用心的写,写得满头大汗才终于完成。

  她写好后呈上画作,朱棣朝她写的字望去一虎为百兽尊,谁敢触其怒?

  唯有父子情,一步一回顾。

  朱棣霎时变了脸色,震怒不已。“大胆奴才,敢在朕面前放肆”

  郭爱神色未改,仅是躬着身道:“这不是奴才的话,是娘娘的意思,不信请皇上问问娘娘。”她让朱棣去问王贵妃。

  朱棣将目光投向床上赢弱的人儿。“爱妃,这内容可是你要这奴才写的?”

  王贵妃看向郭爱,心下讶然。她病中并不知太子出事,但从这两句话也已明白东宫有难。

  唉,原来这奴才要帮的是东宫,真不愧是由太孙那里出来的人,既然这奴才如此忠心,机敏的想利用她帮助主子,她也不会戳破他,况且徐皇后过世前也曾叮嘱,希望她能代为守护太子,太子若有难,她当然是能帮就帮,于是轻轻点了点头。

  与此同时,郭爱暗暗松了口气,感激她的帮忙。

  朱棣露出惊讶的表情,“这真是爱妃想说的话?”

  “皇上,娘娘的意思是,太子毕竟是您的儿子,他的性子如何您必是深知了解的,娘娘自知病势沉病,怕太子憨厚,不敌其他人能言善道,您一时气怒下做的决定将来也许会后悔,遂让奴才写下这两句话,您是百兽尊,太子又怎敢在您面前露出虎牙,而且这也并非他的性格会做的事。

  “再者,这世间唯有父子情是牢不可破的,您当真要抛弃自己的亲儿吗?太子可是徐皇后临死前亲自将他交给您调教的,她期待长子能尽孝啊门郭爱假借王贵妃之口,大胆的说出这些话,盼望朱棣会听进将死的爱妃之言。

  “放肆”朱棣听完却怒极,愤然的指着郭爱。“该死的奴才,胆敢对朕讲这些话,就不怕朕要了你的小命——”

  “皇上,太孙一直在雨中长跪不起,包扎好的伤口淋雨后绷开,听说流出的血都已染红咸阳宫殿前了”穆公公刚由外头回来,没留意里头的状况,急匆匆的禀告。

  朱棣一听,神色阴沉。

  郭爱拚命忍看泪水,阻止自己不要奔向外头。瞻基,你一定要撑住,不能倒下!她双手紧握,指甲都陷入肉里,一股股的刺痛她。

  “啊,皇上,娘娘一口气上不来了。”忽然有人大喊。

  朱棣心惊,立刻按捺下怒气的回身看顾。“爱妃振作啊!。”

  “太……太子……仁孝……”王贵妃用尽全身力气才吐出这几个字,但说完人便咽气了。

  朱棣一震。若是谁敢在这时对他说太子仁孝他必杀之,可这是他的爱妃死前最后的话,他如何能不听?

  怔忡片刻后,他抱着已死的王贵妃伤心的下令,“去,解除东宫圈禁,让太孙回去,叫太医过去为太子和太孙看病及疗伤。”

  郭爱这才终干流下、心惊胆战的眼泪。

  她捧过王贵妃亲手做的同心结走至朱棣跟前,双腿跪地的呈上。“皇上,这是娘娘病中用自己头发编的同心结,她道与您相守二十多年,所幸蒙您宠爱眷顾,呈上此物愿与您永结同心,至死不渝,盼来世再与您结成夫妻。”

  她合泪说出王贵妃对朱棣的心意,她答应过王贵妃会亲于将此物交给她挚爱的男人。

  朱棣接过同心结,虽然未掉下眼泪,但是强者如他,瞬间也老了好几岁。

  朱瞻基让人扶上肩典,吴瑾率着一群宫人将血流不止的他抬回皇太孙宫去。

  王贵妃过世,但郭爱并非咸阳宫的人,不需要留下来处理后事,离开咸阳宫后,她本想立刻奔回皇太孙宫去瞧瞧朱瞻基的伤势,但朱高炽的状况也是极其险峻,她忍着对恋人的挂心,咬牙还是先去了趟东宫,与朱棣派去的太医一起将昏迷的太子急救回来,这一抢救耗去大半夜,直到下半夜,她才回到皇太孙宫去探望她真正挂念的人。

  她走进他的寝殿,空气中充满药昧和血腥气,她人还未靠近他,眼泪就已先滚落。

  这惊心动魄的一夜,有人死,有人伤,但幸亏该活下来的人总算是活下来了。

  她泪如雨下的来到朱瞻基的床前。数月未见,怎么也没想到再见面会是这样的局面,他紧闭双眸,脸苍白得不见一丝血色,双眉更是紧紧地拢着。

  她瞧见在他手臂上系着她的帕子,穆公公果然交给他了,而帕上染了血,瞧见那血迹,又想起穆公公说他伤口绷开流血的事,心一揪,她再1安捺不住,伸手就掀他的衣服,想瞧清他到底伤在哪。

  谁知她才一动,手就让人抓住了。“原来真有小别胜新婚这回事,瞧几个月不见,我的小奴才变得猴急了,这么急着脱我的农裳,好歹也将我唤醒,不是更有情趣?”

  他醒了,而且居然还有力气与她说笑。

  “少贫嘴,你伤得怎么样了?决让我瞧瞧。”她催促道。

  “瞧什么,不要紧的。”

  “哪不要紧了,听说你还是让吴公公给抬回来的则她心急不己,动手又要掀他的衣服。

  她一靠近,额头就被他温润的唇吻上,她一顿,低头望他,这回他温柔的吻上她的眉心,像是温煦的春风。

  “你……”

  “我好想你。”他面色虽然疲惫,但面对她时,双眸却是熠熠生辉。

  泪花瞬间在她眼底涌动,簌簌滑落。“我也想你。”经过这段日子,她终于明白自己对他的感情已深到不能想象的地步,她再不想压抑自己了,又哭又笑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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