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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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沃夫在匆忙间差点撞到一个刚刚从教堂里出来的人。他一看出那个人是谁就感到怒火再度上升。那个男孩显然设法逃过了处罚,这一点令沃夫很不高兴。 因此他以嘲讽的语气说:「祈祷刚才的言语放肆获得原谅吗?」他希望男孩会知道犯错的后果而不敢再犯。 但男孩大胆地面对他。「祈祷你会离开,但看来我的祈望并未实现。」 太过分了。那小子只不过是个奴仆。任何奴仆敢对贵族如此无礼都该挨耳光。沃夫气得忍不住要动手,但男孩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径自转身进入大厅走向一旁,显然很习惯爱说什么就说什么而不怕会受到处罚。 沃夫火冒三丈地立刻追过去,甚至打算在必要时一路追到厨房去,但大厅里的其它人看到他,奈杰出声喊他,迫使他把注意力转向主人。 看到未婚妻和她的父亲在一起使他的恼怒消失,他热切地走向大壁炉去加入他们。大厅是因奈杰的财富而有所改善的另一个区域。一般的城堡大厅里通常只有堡主专用的一张高背椅,这里却有四张铺着毛皮的高背椅。一张雕花矮桌放在四张椅子中央,桌上摆着一盘茶点。板凳和长凳散布各处,由此可见这里有很多人使用。壁炉里的火焰给刚从户外进来的人带来暖意,但大厅里的其它地方并不冷。采光良好的窗户都镶嵌着昂贵的玻璃,把刺骨寒风隔绝在外。石墙上张挂的巨幅花毯也增添了室内的暖意。 如此豪华舒适的大厅连国王都要羡慕不已,沃夫心想。约翰八成没来过,否则他一定会找理由把它充公。 沃夫并不乐意他效忠的是一个他丝毫不喜欢的国王。但他的心情和国内其它的贵族一样。虽然约翰的为人使他朋友少敌人多,但他仍然是他们的国王,有诚信的人会遵守对他的誓言,直到忍无可忍为止。 奈杰迎上前来带他走向壁炉。沃夫的到来似乎使他非常开心。 「很高兴你终于为我们两家的结合前来,沃夫。令尊捎信说你要来,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到了,否则我就会叫我的女儿准备好。但看来你已经见到她了。」 他们抵达壁炉,奈杰的女儿紧张地站在那里等他们。沃夫立刻对她露出温暖的笑容来化解她的紧张,握起她颤抖的手凑到唇边。 「是的,我们见过面了,爵爷。」他对奈杰说,但眼睛仍然盯着女子。「但还没有经过正式介绍。」 「我不是你的未婚妻,沃夫勋爵。」她红着脸尴尬地说。她在树林里就该澄清他的误会,但怯懦使她保持缄默。她害怕生气的男人;他的高大使她不敢冒险惹他生气。 看到他一脸的大惑不解,她急忙进一步解释:「我是她的妹妹乔安妮。」 奈杰此刻也是一脸的大惑不解。「但你确实见到敏丽了,不是吗?你刚才和她一起进入大厅的。」 沃夫回头望向大厅门口。刚才和他一起进来的只有那个男孩。天啊,不,那个不可能是她。否则那会意味着她这些年来一点也没变,那会意味着他终究得一辈子和那个泼妇拴绑在一起,正如他害怕的一样。 「叫她下来,乔安妮,务必使她破例一次穿得象样点。」 那是奈杰勋爵几个小时前对女儿的吩咐。无论穿的像不象样,柯敏丽显然都不打算下楼到大厅来。破例一次?天啊,那是否意味着她的穿著和举止从来没有像淑女过? 被迫娶一个毫无女人味的女人使沃夫气得要命,但他还是保持缄默以免侮辱到父亲的好友。奈杰怎么可以对他的长女放纵到如此地步? 奈杰努力在等待时娱乐沃夫,讲述着狮心王理查德的故事和他参与的大小战役。奈杰是个身经百战的骑士,年龄比沃夫的父亲小五岁,他们一起参加十字军东征时他还很年轻。盖义前往圣地前已经有两个女儿出嫁了,但奈杰留在家乡的只有一个妻子。 以往因不感兴趣而没有注意听,但现在沃夫想起父母好像提过奈杰还有一个女儿。他还知道奈杰的妻子在敏丽出生后没多久就死了,但没有母亲的教导不能作为她变成今日这般模样的借口。许多贵族妇女死于难产,但她们的女儿还是被教养得很好。 他们在令人不安的静默里继续等待着。仆人来来去去。晚餐时间接近时搁板桌被架设起来。两名女子还是没有回到大厅。 奈杰终于面带尴尬笑容地叹口气说:「也许我应该解释一下关于我大女儿敏丽的事。她跟一般的十八岁年轻女子不同。」 颇为含蓄的说法,但沃夫只是说:「我已经注意到了。」 但那样的回答还是使奈杰难堪地皱眉蹙额。「我始终不明白为什么,但她一直希望她是我的儿子,而不是我的女儿。无论是男是女,她都是我的继承人,但她却不那样想。她宁愿当个骑士,挥不动剑使她非常生气。因此她从事那些她能够做到的男性活动。」 沃夫几乎没有勇气问,但又不得不知道。「哪些活动?」 「打猎,不是像淑女那样,而是像猎人那样。她练就一身射箭的好本领。事实上,我没见过哪个男人射箭射得比她准。她想出必要时她要如何保卫登博堡的方法。虽然永远不会有那个必要,但她仍然以她能够做到而自豪。她和某些她认为是不可狩猎的动物作朋友;事实上,她对动物很有一套,从小就能轻易驯服野生动物。」 沃夫听到最后那句话时感到自己脸红了。现在他不得不承认多年前小敏丽真的可能像她所说的那样驯服和拥有那只猎鹰。 「她喜欢做男人的事。这是否意味着她嘲弄女人做的事?」 「不仅是嘲弄,而且是连碰都不碰。」奈杰再度叹息道。「我相信你一定注意到她的穿著了。我试过许多次但都无法使她穿她天生该穿的服装。我不给她钱买衣服,而是做好了给她。她用它们跟农奴交换她爱穿的衣服。我没收那些衣服,她却用新鲜的肉换来更多衣服。我同样地没收那些衣服,天啊,我的农奴都快没衣服穿了,我企图管束她的那年夏天,他们几乎全都是衣不蔽体。」 沃夫想问却没有问奈杰为什么不直接命令女儿照他的话做,一来是因为觉得那样问太没礼貌,二来是怕发现她对父亲毫无敬意,一点也不在意违抗他的命令。但他有权知道最坏的情况,不是吗? 「她不晓得她打扮成男人的模样看起来很……可笑吗?」 「你以为她在乎?不,她一点也不在乎她的外表。她不像一般女人那样爱美。」 沃夫叹口气,再也忍不住地问:「为什么坐视这种事发生?为什么没有在情况变得不可收拾前约束她的行为?」 不出所料,那个问题令奈杰十分难堪。「都怪我不好。我唯一的借口是我发觉敏丽行为反常时已经太迟了。内人过世使我失魂落魄。我人在这里,心却不在这里。我不知道你是否能了解那种令人无法自拔的丧妻之恸,但我几乎不记得我是怎么度过她死后的头几年。」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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