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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你运气好!”珊儿端起橙汁啜了一口。“芃秀出国去了,两个月后才会回来,多好,这两个月够你钓上荆子衡,再甩了他了。”

  “芃秀出国了?昨天没听她提呀。”我十分讶异。

  “她临时有事嘛。”珊儿摆摆手,像这事没什么大不了的样。“怎么?你有没有兴趣?”

  “什么兴趣?”

  “钓人再甩人的兴趣呀!”她嘻嘻一笑。

  “我干嘛非得这么做?”扬高鼻,我回避着珊儿的眼。

  “不然呢?你要任自己继续陷在这段感情里?然后搞得自己凄凄惨惨?小梢,你已经不是小女孩了,你得懂得去面对自己的情感,而非一迳的逃避。”

  “我不是小女孩!”这样的论述让我想起荆子衡,也同时燃起我的怒气。“这十年我可不是白混的,钓一个男人算得了什么?”我被冲昏了脑袋。“我就钓上他,再甩了他给你看!”

  “我等着。”珊儿的眼亮得诡异。

  那天下午,我坐在办公室里,佩芝的声音单调如催眠曲,对我却像毫无影响,我的注意力全集中在中午与珊儿的对话上。

  这是怎么回事?

  我原只是去抱怨荆子衡的无聊行为,我只是想找个人说说我那无望又不公的情感。

  怎会在吃完一顿饭后,我居然得去钓荆子衡了?我为什么非得这么做呢?钓上他又甩了他,我……我是哪根筋不对啊?

  现在还来得及,打通电话去跟珊儿说吧,说我后悔了,说我中午时神智不清,说的话没一句正经的;说什么都好,只要阻止我再见到他——

  我看着电话,没有动。

  像沉溺在海里,四肢被厚重的海浪给拖着,我无法上浮,又无法沉至海底,只好就这么悬在中间,活也活不了、死也死不透……

  “梢,小梢?”

  荆学长的声音钻进耳,我本能地敛住心神,抬头灿灿一笑。

  “在发呆啊?”背对着光的他打趣道。

  我看着他,不知怎地竟有些昏眩。

  掩饰地抓抓头,我吐吐舌道:“昨晚熬夜K漫画,到现在还有点想睡哩。”

  “你呀!”他敲敲我的头。“现在可没时间让你睡,下礼拜就要比赛了,你把歌练好了没?”

  原只是在音研社插花的我,居然要与学长一起参加歌唱比赛,只因有次在社团上趁兴与学长合唱了首歌,不知怎地,我们的声音竟异样的搭,从此便常被人要求一起合唱,最后甚至被称作音研社的绝妙搭档。

  “当然。”我站起身,示意学长开始。

  琴声响起,我略带沙哑的声音合入,接着是学长更为低沉的嗓音,整首曲子里,我们的声音互相追逐,到最后才以温柔的相合作结。

  尾音飘渺地结束,荆学长大手离开琴键,看着我,他欲言又止。

  “我唱得不好吗?”已经不是第一次看见他这号表情,今天我终于开口问。

  “不,不是。”他修长的手指轻点着琴盖。“你唱得很好,只是——”他眉皱起:“缺乏让人感动的元素。”

  “让人感动的元素?”那是什么东西?

  “这首歌写的是无望的爱情,你爱的人不爱你,他的心另有所属。”他解释道:“你的歌声里没有那种无奈及心疼,嗯……”突然停口,他一双眼看了我好久,才低声一叹。“我跟你说这些干嘛?你不了解的……”

  “为什么我不了解?”不服气地跳起,我扬高头,抗议道。

  他将我从头看到脚,眼滑过我的短发、圆脸、平板身材,最后落在我破旧的球鞋上。

  “你还是个孩子……”这话的尾音降成一声叹。

  “孩——”我气得说不出话来。

  “因为你还没喜欢过人嘛。”他试着安抚:“所以自然不能了解那种情感呀。”

  不说还好,说了只是更让我发火,喜欢!喜欢!喜欢!为什么四周的人最近总在谈这个话题?学校也是,家里也是!

  “不懂不行吗?没喜欢过人有罪吗?我才不想象你们这些人一样,神经兮兮的咧!”

  学长像被我吓着了,抓抓头,他努力地要搞清状况——

  “小梢,你怎么了?受了什么刺激吗?”

  “没有。”我低头收舍东西,强自控制自己的脾气。“什么事也没有。”

  只不过是一群无聊女人在我与芃秀之间造谣,说我喜欢学长,说我要把荆学长给抢走了罢了。

  我才没有咧!我只是和学长处得来,学长对我来说就像大哥一样。

  还好芃秀不信这些胡言乱语,我说过要帮学长追芃秀的,可不想莫名其妙反成了破坏者。

  “没事就好。”他似乎并不相信。不过我不说,他也拿我没法子,拿起铅笔在谱上做记号,他画着画着,突然开始翻找起东西来。

  “怎么了?”我问

  “找不到擦子。”他答。

  “我有。”

  翻起自己书包,几秒钟后,我掏出一块大约只有指节大小的橡皮擦。

  “喏——”我伸长手将擦子递给他。

  一切是如此平常,他同样地伸长手来接,长长的手自然地触到我的手指,火花爆响于瞬间,橡皮擦“啪答”一声滚落地……

  我本能地蹲下身,两手无意识地摸索地面,脑袋瓜里全是方才那股强烈的感觉。

  像是什么东西由他手上直窜到我手上,猛烈的火花炸开,几乎麻痹了我的四肢;我搞不清发生什么事,只觉手指热辣辣地烧着,像是他的痕迹已烙在我指上……

  手摸到橡皮擦,我站起身,眼不自觉地看向他的手,那骨节分明、优雅的大手,不知怎地,我竟提不起勇气再次将擦子递给他。

  随手将东西放在离他最近的桌上,我开口道:“喏,给你。”

  我的声音听来似乎还算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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