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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明珠忙不迭地点头,眼珠子灵活地转了转:“快说快说,我最喜欢听秘密了,我保证不说就是了。”

  明骥宠爱地持着她粉嫩的脸颊,一口承认了:“婉绮说的没错,我真的爱上了无欢姑娘。”

  明珠“啊”了一声,在窗外的无欢也险些把口中的惊呼吐了出来,但被她硬生生制止了,只听到明珠连番问:“真的,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你对她有什么打算?阿玛不会准她进门的,何况满汉不通婚,你忘了吗?”

  “我知道,可是就在我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我就告诉自己,我寻寻觅觅那么多年,等的就是这个女子。”明骥的眼光幽远而迷离,语音轻柔得宛如春风拂过,看得无欢的心一阵暖洋洋的,一时恍如梦中,不敢相信。

  明珠吐了吐舌头,皱着眉头,大摇其头:“不大可能的,阿玛那人重礼法、君臣节义,他不会让你娶一个汉人为妻的,何况她又是‘红袖招’的姑娘。”

  “唉,我和她之间的问题还不只这些呢……”他正要说出怀疑无欢就是刺客之时,西厢房那儿竞传来一阵蚤动,人声鼎沸地大喊刺客。明骥“噫”了一声,烛火竟被人用袖箭打灭,接着有人用同样的手法掷进了一个东西。他忙护着明珠,向桌脚窜去。见窗边的人影一闪,他忙追了出去,只见府中四处亮起明灯,家丁来来回回,看不到什么刺客踪影。他本想到西厢房去看看,但听到明珠尖叫了一声,他怕明珠有什么麻烦,忙转身进房。

  只见明珠已把蜡烛重新点燃,引得她尖叫的正是钉在书架上那支亮晃晃的飞刀,飞刀上竟夹着一张纸,明骥上前拔下那把飞刀,纸上那行绢秀的字便跃入他眼中--

  王爷有难,寿宴请免。

  “这是什么意思?”明珠也看到了这行字,这个疑问正是她发出来的。

  明骥蹩眉沉思了许久,蓦然明白了,这刺客定是上回在茅屋里将他挟持而去的女子。他依稀记得那师徒两人的对话,明显的,那刺客对他大有情意,否则今晚也不必夜探亲王府向自己报讯了。他收起那张字条,神情轻松自若:“没什么,我们出去看看那刺客被抓到了没有。这张字条,你就当做没见到,不要告诉任何人,我会处理的。”

  “可是……”明珠见他一脸不容反对的模样,只好按捺自己过盛的好奇心,无可奈何地点点头了。

  当兄妹俩从房里走出来的时候,刺客早已不见踪影了。只听到府里的人说,那刺客是打算行刺王爷和福晋的,没想到就在王爷房外,被王爷百步穿杨的神射绝技射中了手臂,带伤而逃。

  其中只有明骥心里明白,真正要杀阿玛的只是师徒其中之一,而那以飞刀示警者才是皇上要找的人。他已经开始怀疑,那蒙面女子的真实身份究竟是谁?是无欢抑或是失踪的小怜?但不管是谁,他都不希望交到皇上的手中。他感到这件事太棘手了,真希望当初没有答应皇上要捉刺客就好了。

  那将无欢从扬州带走,抚养了她十三年的蒙面人,神色仓皇地逃出了鄂亲王府,强忍着左臂上阵阵的刺痛,快速地闪进狭窄的巷弄中,躲避官兵的追查。

  伤口上阵阵的刺痛犹比不上她心中如万针锥心般的痛。她出身满清贵族,识见自然比无欢高上百倍,一进亲王府,她不用看也知道鄂比泰的房间是位在西厢房的正中央,不像无欢误打误撞地才摸进东厢房去。她一找到鄂比泰和敏慈的房间,心中竟荡起了一份柔情,悄悄地伫立在他的窗前,想见一见这位四十多年前风流潇洒的未婚夫。

  她万万没想到这一放眼望去,看到的竟是两位中年人在灯下谈心、喁喁私语的恩爱模样。她气得浑身发抖,本想跳进房里,一剑一个解决了他们纠葛近半世纪的恩怨情仇,但她转念一想,为何让他们死得那么痛快?而见不到自己一手导演的好戏呢?

  就在她低头不语,暗自想着自己的心事时,房内的敏慈也是蹙眉沉思,她那姣好的面容上满是忧思,令向来钟爱妻子的鄂比泰看了好不心疼:“敏慈,你最近是怎么了?一副心事不宁的模样,是不是明珠这丫头又缠着你要什么札物了?我去教训教训她。”

  “你唷!别老是这么严肃,对孩子不是教训呢,就是训话的,弄得孩子们个个都怕你,好像你是什么凶神恶煞似的。其实你最爱的就是那三个孩子了。”敏慈好笑地轻推了他的额头一下,无限的爱意在她胸中激荡不已。

  鄂比泰自己也笑了一下:“咱们的大儿子明远派驻在山海关。他个性沉稳内敛、不苟言笑,皇上派给他的任务没有一件失误过,就算长年不在我们身旁我也放心。”

  “言下之意,就是他已经获得你的真传罗,真不害臊,自称自赞的。”敏慈斜睨了他一眼,思绪不禁又绕到了第二个儿子身上,她迟疑地说:“你看这回明骥能不能捉到那刺客呢?若他再失败,皇上会不会怪他办事不力呢?”

  “不会吧,皇上挺看重我们的宝贝儿子的。就算真抓不到,顶多降职处分,在家闭门思过几天罢了,不会真把他怎么样的。你放一百二十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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