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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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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把头抬起,荒山里,这样一张令人见之忘俗的清秀脸蛋,惟刚气息一屏,连遐想都没有了,只有惊异。 “我的脚扭到了。”她轻声说。 惟刚倒吸了一口气,没听过这么冰清玉洁的嗓音!他定了定神,问道:“我看看好吗?”他在女孩跟前蹲下,小心拉起她的裤管,一截皎洁的跟踝果然肿胀得像个刚出笼的馒头。女孩襟前也别了一张与他一致的学员证,他四下张望。 “只有你一个人在这儿吗?你们的队友呢?”他问。 “大家都下山了,”女孩的音调轻得似风一般。“我脚痛,走得慢……”“他们都不理你吗?”惟刚皱眉头。“小组长也该照顾队员的。” “哦,他们不知道,”女子忙分辩道:“我没告诉他们——以为不要紧,坐坐就没事,哪知道……” “有没有法子走路?起来试试。”惟刚鼓励道。 女孩把樱瓣似的唇一咬,颤巍巍站起来,才踏了那么一步,便痛得呻吟,眼睛含着泪光对他摇头。 惟刚赶忙扶她坐回石上,看着山路的迂回,沉吟说:“下山找人上来,再快也要个把钟头,”他张看深沉的暮色。“天就快黑了,你一个人留在这儿不妥当……”他毅然转过身去,背对女孩蹲下。 “来,我背你下去。” 他听见女孩细细喘了一下。“可是……” “来吧,一会儿天黑了,路就不好走了,”他回头对她一笑。“你放心,万一我也扭了,我会让你背下去——给你一个报答的机会。” 惟刚知道自己不是擅说笑的人,但女孩被引出了一朵笑靥,慢慢攀上他的背脊。一股少女的清香幽幽然荡来,竟让惟刚的一双胳膊软颤起来。 “我很重吗?”女孩扶在他肩上,担心地问。 惟刚张口呼吸。“顶多像块白兰香皂那么重。” 他往山下走,怕女孩不适,步履尽可能踏稳。 “我叫方惟刚,新闻系三年级。”他没有多少和女生打交道的经验,但总觉得该做个自我介绍。 “喔,真巧,我也大三,我叫梁以霏,念外文的。” “你又怎么会脱队呢?”过片刻,她问起来。 “我在山上逛太久了,”惟刚一顿,决定说实话。“其实,我是故意跑掉的——我受不了那双团康,他们一停下来就要做团康。” “有这么糟?” 他感觉得到女孩在微笑,他可以想见她的笑容是如何之嫣然。 “尤其那首——卡沙雅奇,卡沙雅奇,一朵小野菊,”惟刚大发牢骚。“几乎天天唱,照三顿饭唱,边唱还要边扭——那么夸张的动作!别人怎么样我不清楚,我只知道我在那儿扭来扭去的时候,比驴子还驴——逊毙了!” 梁以霏的笑声像珠子落在青瓷上,玲玲珑珑的,听得人心脾都开怀了起来。“告诉你哦!”她挨近惟刚耳际,吐气如兰道:“我想的和你差不多,只是没胆子说出来,我怕团康老师会说——怎么会逊?不待咱们再来一次,卡沙雅奇,卡沙雅奇……”两人齐声大笑。 山间起雾了,女孩的面颊温柔地偎在惟刚肩头,送来一缕又一缕兰麝般的气息。他背着她抄着雾里的星光赶路,竟恍惚有个念头,想此般这样背着她走——走上一辈子也不要有尽头。 然而路像人生一样的注定有终站,四十分钟后,他把以霏背回营地,交还给她那队的队长。她随即被送到医院就诊。翌日,惟刚找到她队上,不想营地主任已派车把她送回新竹家里了。 当时惟刚那股子惆怅失落,是言语如何也不能形容的。 令惟刚惊喜的是,他结训回到台北三天后,竟接到以霏打来的电话。 “那天匆匆忙忙离队,没来得及向你说谢谢。”她在电话那一头娓娓道,嗓音依然的甜柔。 “你的脚好点了吗?”惟刚强抑心头的狂喜,问道。 “没有大碍,下周应该可以顺利回学校注册。” 惟刚有史以来,不曾那么巴望过开学,那七八天的日子不知怎么熬过的。大三下学期称得上是他一生最快乐的时光,一周总要找个三两天和以霏聚聚,吃饭逛书店赶电影,有时却哪里都不去,只陪她坐在校园的白千层荫下,啃牛角面包,天南地北的聊。 他牵着她兰花一般纤巧的手,揽过她兰花一般纤巧的腰,也吻过她兰花一般纤巧的唇。他痴心的以为,能够爱她到永远。 谁知不过匆匆半年,他便彻底失去了她。 约露又瞄一眼腕表,趴到办公桌上呻吟。 快七点了。 稍早时分,一墙之隔的业务部还见到人影晃动,这会儿灯影俱灭,看来整座办公室的同事都走光了。 她不知道还要不要再等下去,她饿得简直是前胸贴后背了。连续三天,约露藉加班之名,留在办公室苦苦等候。是她向舒妹妹打听来的消息,社长这阵子经常在五六点钟之后,回社里处理公事,她却始终遇不上人。 搞不懂自己干嘛这么坚持?大可把东西留在他的办公室,或者托工友送上十楼套房,否则索性交给他的秘书─社长外室的门一关,施小姐穿着黑蓝麻纱套装,手提着皮包,一手持伞,走了出来。约露对这位把毕生青春奉献给见飞的秘书小姐,感到由衷敬佩——一个这一生似乎从没搞砸过一件事的人,能不敬佩她吗? “施小姐,下班了吗?辛苦了。”她讨好地喊。 施小姐觑着她诘问:“这么晚了,怎么还不走?” 约露翻弄桌上的稿件,故作忙碌状。“我整理一些资料,一会见就走。”施小姐颔首,往门外去,约露又把她喊住。 “施小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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