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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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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起了身走,可孤一扑扑上一双含沙带泥的乌皮靴……韩将军代替梅童,暂时让可孤给搂着,他双手奴着腰,眺望那玲珑摇开了去的红衣姑娘,咕喽着说:“显然她没有死,你有空替本将军问问,她那番诈死的技术是怎么练来的?” 可孤的昏眩感还未过去,人已经结韩将军拉起。老将军谢过他方才的出手相救,但更要紧的是,要他说清楚全盘的事故。 一切原委听后,韩将军撑不住跳脚,没想到自己让厉恭瞒去那么多!西征军这么大的乱子,事态非同小可,可孤既身怀伊吾归顺的文书和信物,那么事不宜迟,当下韩将军交他一面今牌,这伊吾求降、厉恭谋反、中水被杀的几件天大事儿,由他赶回长安上古天子。 “你且慢走一步,”韩将军心思缜密,指示一支小队先赶到玉门关,一来通知守将,一一来揭去捉拿可孤的告示。“免得你一人关,就像一头鹿一样的给捕了去。” 至此,可孤心头的一桩冤屈、一副重担终于是卸下了。 官兵捆上厉恭、赵倾、潘大人和两名侍从的尸首,韩将军急着要回去整顿大营,领着大队,从苦寂的大漠上沙沙有声的去了。 可孤一掉头,不见梅童的影子,一颗心差点跳出喉口。她人呢?慌得四面的找,这才见她一道伶何的影子在漠上淡荡走着。 “梅童、梅童”的唤叫她,她不是没听见,却把他丢在后头不理会。他拔了腿追去,那奔沙的,迫切紧张的步伐声,由热风迭人她耳中,她竟也跑了起来。 她越跑,可孤追得越厉害,绝没有这时候再失掉她的道理!可孤聚起内力,大大喊她一声:“梅童!” 梅童回头吓了一跳,见他虎虎扑过来那种态势,人软了一半,给他推倒了在沙上,两人都喘着,他伸展开来的躯体魁伟而庞大,压得梅童像只小红蝴蝶,扑着翅娇脆的拧扎。 “你为什么不搭理我?为什么要跑掉?”可孤又动气又恐慌地问,使全力镇着她。 梅童被他压得动不了,别过头去,一半秀脸贴在暖黄的沙上。 “你现在是伊吾驸马爷了,咱小门小户人家,不配和你这种贵重人物说话对答的!” 可孤重重一叹气,那结实的胸膛便压着梅童扑扑跳的心口,“你不知道我已经不是伊吾驸马了吗?从我抱着你上马离开,便和伊吾断去道层关系了。” “那更糟,仿佛是我坏了你的好姻缘,又把你的光明前程误掉了,你只会想我、恨我!” “梅童,”可孤幽幽道:“在伊吾答应了那桩婚事之后,我心里便像垒起一座石头山,沉甸甸的压在胸中,塞住了一口气,日日想到你、惦记你,心里更有说不出来的榜徨难过,直到在墙头上卸去了金冠、驸马袍,这才觉得胸中豁然开朗,那口气也才透了过来。” 沙上半张秀脸慢慢转回来,睫下微动着眸光,瞧着他问:“失了这么一桩得意姻缘,也不悔也不恨?” “不悔不限。”他坚定回道。 “失了曲曲这么一个娇人儿呢?全没一点舍不得?” 又一叹,可孤道:“她对你用计,迷昏你,把你迭回大营给厉恭,欺瞒了我,这是我没办法接受的,我……只能希望她另有好将来了。” “其实,”梅童缓缓道:“那天我并没有真被她迷昏,我对她早有提防,只是假装不省人事,由着她把我迭回大营……” 可孤睁目,“为什么?梅童,你为什么这么做?” 她轻轻去碰触可孤肩上的伤处,说:“我怕如果我不回去,厉恭会犯伊吾,你人在城中,万一……”她打了个哆嗦。 几乎和她一样的哆嗦起来,可孤喊:“梅童,你这是为了我在牺牲自己!”他一双眼睛熬了。 忽然他把她拥住,嗓子发紧,这阵子他所受的煎熬,这一整日历经的惊乱焦愁,全堆上了俊脸,“梅童,梅童,你才是我舍不得的人,我以为你死在厉恭剑下的那时候,我、我几乎也想随着你死去!” “傻子,”梅童柔声骂他,“赶紧别这么想,你一定要紧顾你自己,否则枉我为你费心思!” “我明明看见你溅了血,怎么……”可孤去触摸她的颈端,手颤得厉害,但那截皓颈除了还染有些红渍,好端端的没一点瑕疵。 她璞嘛笑了,笑得眉眼儿俏生生的。“抹脖子自戕的把戏,我行小玩到大,得先在脖子厚厚裹一层,也算易容术里的一套,红凤儿帮我找来的酱料,还直管用。” “我求你,梅童,以后再不要玩这个,自己去抹刀子,万一抹得太猛……”
玉门关明丽的月色为新人作了证,不必有华衣,不必有排场,也不要外人来喧哗,唯须这肃静的天地,看着他们跪拜,听着他们虔心的誓言,结做这一生一世的连理……这已近胡天飞雪的八月,边关的小客栈烧起枣红色的炭火,使得小小的厢房荡漾着春意一般的红光,红光裹四目相对,便已经痴了,醉了……可孤温温柔柔唤一声,“娘子……”用双手散去她被火光薰得像晚云的头发。
秋日长安城,两匹竣骑,一双俊秀的男女,的的飞着马蹄,驰回京师。一口气都未歇,便超人皇宫,伏谒圣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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