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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她怎会认为秦栈风是真心想与她交往,相信他会爱上她?

  花痴!这全都是因为花痴惹的祸,因为被他迷得团团转,才会遭此自取其辱的下场。

  是她把一切想得太美好,才会沉浸在自以为是的浪漫恋情里,什么麻雀变凤凰的故事,现实生活中根本不会出现。

  “你听我解释,我真的不是玩弄你,我只是──”到底怎么说才对,秦栈风烦闷得想要大叫。

  “你只是把我当成一个小丑!”纯真激动得抢白,挣脱他的手,“秦栈风,从这一刻开始,我要讨厌你,我要把你的一切全都忘掉!”

  泪水奔泄,她痛苦地转身离去,而秦栈风只能失措地僵在一旁。

  “秦大牌,她的名字叫纯真,我一直拚命暗示,你怎么都没看见呢?”场记小郑看不过去的说。

  “我也有劝你别开这种低劣的玩笑喔!现在把人气跑了,怎么办?”欧阳骥嘴角依旧残留著些许笑意,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把她惹哭的不止我,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是帮凶、都有份。”秦栈风冷冽的双眼扫过众人,语气冰得没有一丝温度。

  “但是人家爱的是你,可不是我们。”副导指出事实。

  秦栈风烦躁地一边拆下身上的血包,一边叹气。

  他就是觉得她可爱,才会忍不住想逗弄她,却忘了就算是泥娃娃,也有脾气的……她不会是真的打算讨厌他了吧?

  以前也有女人咒骂他、怨恨他,甚至扬言要堵在路口泼他硫酸,毁去上帝最完美的杰作,但他向来无动于衷,她们的威胁他未曾放在心上。

  然这次不一样。

  她愤恨离去的背影,令他胸口沉甸甸的,怎么也无法顺畅呼吸……

  草莓日报闹鬼了!

  这个女鬼常常无声无息地飘进采访室里,把白开水当热咖啡递给方组长,甚至还把男厕当女厕,吓坏了全部的男同事。

  最严重的是,每隔半小时,她就去洗一次厕所,一边刷著马桶,一边自言自语。

  这个女鬼不是怨念很深的红衣厉鬼,也不是倩女幽魂聂小倩,而是患了“失恋症候群”,天天过著行尸走肉般生活,三魂已经掉了七魄的郝纯真。

  “唉……如果当初不要赌气离开他,现在该是开开心心跟他一起品尝下午茶的时间,今天的菜单会是蚵仔煎和珍珠奶茶……”纯真机械般刷著马桶,沉溺于昔日美丽回忆之中,不可自拔。

  接著,理智的左脑推翻先前的理论,“郝纯真,别傻了,人家只是利用你来图求自己的便利,你当他是真的看上你吗?”

  “作场白日梦都不行吗?”没志气的右脑提出抗议。

  “就算是白日梦也要挑对象吧?连你名字都记不住的男人,你能奢望他是真心喜欢你的吗?搞不好以后在街上相遇,他连你的脸都不记得……”

  “可是他以前说过喜欢我,也许是真的……”

  纯真一人分饰两角,不但自编自导还自演,一直对著马桶和刷子喃喃自语,吓得站在小便池前的阿丁和组长,无法顺利“泄洪”。

  “组长,我看纯真不只失恋还中邪,甚至有精神分裂的顺向。”阿丁感念昔日同事的情谊,为她掬上一把同情之捩。

  “你们在干嘛?”南宫社长发现厕所门外,鬼鬼祟祟地聚集了好几颗人头,好奇地一起加入看热闹的行列。

  “还不是纯真,爱上秦栈风,却教人家给甩了,心灵与肉体承受不住剧烈的打击,结果就变成这样……”

  “厕所洗好了,大家请慢用。”纯真垮著肩飘出,如一缕幽魂,好不哀怨。

  “你们怎么搞得这么难看,竟让她过分迷恋目标人物!”社长拉长了脸,指责他们的不是。

  “我们……”阿丁一脸无辜,明明是纯真自己意乱情迷、假戏真作地爱上秦栈风,又不是他拿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威胁她,怎能将帐算在他头上?

  “社长,不关大家的事,是我自己爱作梦才会酿成大错,你要怪就怪我好了──”准备飘出男厕的纯真,听闻声音又蜇了回来,声音满是挫败,早已寻不回先前的活泼热情。

  “纯真,人都是有血有泪有感情的动物,难过就哭出来,社长不会笑你的。”好歹她的牺牲奉献曾剌激了好几日的买气,为报社小赚了一笔,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而且此刻她那张小脸犹如遭人遗弃的狗儿,既可怜又委屈,令他不禁怀念起她以前狗腿、谄媚的姿态,明知道是在拍马屁,却哄得他十分开心。

  “哇──”纯真突地放声大哭,将屯积心里的郁气、怨气、闷气、怒气化成眼泪,一古脑儿宣泄出来。

  “我知道被抛弃很可怜,你就好好发泄一下,会比较舒服。”方组长自上衣口袋里掏出手帕递给她。

  “可是我连被抛弃的资格都没有──”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得毫无形象可言,“就像是棒球选手,以为会击出一支漂亮的全垒打,结果还来不及挥棒,就被三振了……”

  “我了解。”社长拍拍她的肩膀替她打气,“但就因为这样,你更应该化悲愤为力量,好好地振作起来啊!”

  “我、我也想好好振作,可是一想起他,就好难过……”起初以为秦栈风多少有点喜欢她,才会与她交往,谁知一切不过只是一场笑话。

  “你的苦不禁让我想起,三十年前的一段恩怨纠葛……”南宫社长神色蓦地一变,眼露凶光,咬牙切齿。

  “发生什么事了?”纯真眼泪收放自如,好奇心被挑起了。

  “话说三十年前,我虽然只是香蕉日报的实习记者,不过因为才华洋溢、前途无量,许多少女拜倒在我俊美无俦的风姿下,连报社老板的千金也不例外,于是我们‘郎貌女财’迅速相恋,没想到她竟是个爱情骗子,居然……”

  “居然怎样?”三个人的目光一同胶著在他身上。

  “她居然蹂躏我、糟踏我、摧残我,一逞兽欲后,即对我始乱终弃,还将我逐出香蕉日报。”

  人在最脆弱之时,情绪最是容易氾滥成灾,纯真听了这一段,已经慢慢止住的泪水,再度奔流。

  “都过去了,我受得住,你千万不要同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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