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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我不走!”他突如其来的吼声唤醒了她,她执拗地道。

  “我要放你自由,你还不走?”在这种性命存亡的危急时刻,他不懂她为何坚持留下?

  她不走,难道要等项问之追上来时一起等死吗?若只有他一人,他自信能全然而退,可多了凌幻儿,他不确定受伤的自己能保住两人……

  “我身上中了你的蛊毒,你若有个三长两短,岂不要我一起赔命?”这个理由非常合情合理,连凌幻儿都忍不住钦佩起自己。

  “……这只白玉瓶你拿去,解药就在里面。”闻言,司徒君烨将白玉瓶塞入掌心。“快走!”

  低头瞪着白玉瓶,凌幻儿秀眉紧拧,没吭声。

  不是这样的,她的意思不是这样……

  “解药已经给你了,还不走?”司徒君烨不明白她为何踌躇,只知道再拖延去,项问之随时可能追上。

  “……我怎么知道这解药是真是假?”好半晌,凌幻儿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道。

  “什么?”

  “我怎能确定这解药是真的?你若骗我,等蛊虫破腹而出那天我岂不死得枉?”凌幻儿抬眼望他,灿亮水眸隐藏好多复杂情绪。

  这种复杂情绪,连她自己都始料未及。

  “我犯不着骗你……”都啥时候了还怀疑解药真假?司徒君烨被她一气,头更晕了。“趁项问之还没追来,你快走!”

  走、走、走……就只会叫她走,她若真走了,那他怎么办?

  轻哼一声,对司徒君烨的碎碎念装作没听见,凌幻儿硬是扶起他虚弱的身子往芦苇丛深处走。

  “你要把我带去哪儿?”恼自己现在连对她发脾气的力气都没有,司徒君烨咬牙问。

  “既然你不走,我就把你藏起来。”就算天气极冷,扛着足足比自己高一个头的大男人对她而言仍然吃力,晶莹汗珠自她额际滑落。

  “藏起来?”

  “是啊!把你藏起来,由我来引开怪疤人。”

  “笨蛋!你逃不走的!”司徒君烨忍不住低骂。

  凭她三脚猫的功夫哪能从项问之手底下逃过?他替她挨这一刀不是为了让她自投罗网,她的小脑袋瓜到底懂不懂啊?

  “我知道,可是凡事总有个万一嘛!说不定老天有眼,他没能抓住我……”项问之击中右腹的阴冷掌风,她至今想起仍心有余悸。“不管怎么样,总比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好。”

  “凌幻儿——”见她冥顽不灵,他真的想叹气。

  “你甭劝了,我不会自己走,说什么都不会!”咬紧唇,凌幻儿用发誓般的语气说道,她紧紧抓住他臂膀不放。

  凝望她再坚定不过的表情,司徒君烨沉默了。

  她是认真的!

  或许她只是单纯不肯放下他,但听在他耳里却别有一番滋味,凤眸幽光闪过,司徒君烨也不再抗拒了。

  “好吧!我们一起走!”

  雪停了,日落后的温度比白天飘雪时更冷。

  凌幻儿找到一间破旧的土地公庙,生起火堆,脱下司徒君烨被血染红的外袍检视他的伤处。

  “你伤得好重!”他背后血肉翻卷的刀伤深可见骨,仿彿流不尽的暗色血珠染红她的视线,凌幻儿咬紧唇,眼眶微红。

  这一刀若砍在她身上,她现在应该在跟阎王泡茶兼下棋了吧!没事爱激怒她欺负她,还下蛊逼她为仆的司徒君烨,为何毫不犹豫帮她挡刀?

  他这样子,害她又感动又迷惑。

  “皮肉伤而已。”咬紧牙,司徒君烨说得满不在乎,但气虚的嗓音泄漏出他的虚弱。他**泛白,发着高热的身体不断畏寒颤抖。

  “就算只是皮肉伤,流这么多血也会死人的。”凌幻儿皱起眉。

  为他拭去血迹,清理伤口,再洒上司徒君烨给她的止血药粉。凌幻儿将袍子撕成长条状,笨手笨脚的帮他包扎伤处。

  包得好丑!

  上完药,司徒君烨靠墙躺了下来,旋即沉沉睡去。破庙里火堆烧得正旺,可他仍冷得直发颤,睡梦中呓语不断。

  抚上他的额,发现烫得吓人,原本白皙俊秀的脸庞染上病态的艳红。凌幻儿担心他受寒会使伤势加剧,咬了咬牙,她脱下外衣抱住他,用自己的体温给他温暖。

  夜色降临,天地间一片静谧,破土地庙里只听得见柴枝燃烧的声音。凌幻儿额心轻轻靠着他的,一颗心扑通扑通跳得好快。

  或许方法奏效,司徒君烨睡得安稳多了。

  “司徒君烨……”轻轻的,凌幻儿用自己才听得见的声音低语。“你不会死吧?你一定会好起来对吧?你可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神医耶!不会被这点伤打败,虽然你杀的人比救的人还多,但你是最强的,不是吗?”

  他的高烧未退让她万分担心,其实她不像外表那样坚强啊!望着他的睡颜,她真的很不安。

  若不是他身受重伤,或许她永远不知道自己竟会这么在意司徒君烨。

  “自从空空师父死后,我已经一个人生活很久了。一个人开心,一个人难过,快乐的事情自己与自己分享,直到遇见了你和熊硕……身边突然多了个人分享喜怒哀乐,就算天塌下来也有你顶着,这种感觉……这种感觉我好像习惯下来了。”

  以为他睡熟,凌幻儿偷偷诉尽所有心底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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