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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在傅老太君身后的是傅夫人以及三名贴身的侍女,她们走进松院内侧的厢房内。如今,这间厢房已改成新房,四处张贴着双喜字,以及新的鸳鸯枕和大红色绣着牡丹花的红色被褥。而床上的褥垫是白色的,当然,这是新娘子初夜的清白与否的重要证物。

  新郎傅子荣正躺在一旁的太师椅上,瘦骨如柴的他仿佛风一次便会散了似的,眼珠内布满血丝,眼球四周围凹陷的仿佛眼珠子会弹出来一般,脸色苍白似鬼,而紧闭的双唇像是脱了水似的干涩。

  这样一个随时会死去的男子就是今天的新郎,丫头们纷纷可怜这久病不愈的大少爷,更不免同情即将过门的大少奶奶。

  “荣儿,今天有没有舒服一些?”傅夫人关切的上前询问,得到傅子荣一个勉强的微笑。

  他自从知道自己即将不久于人世后,每天唯一的乐趣就是坐在太师椅上,透过窗口,遥望外头壮硕的松木。

  “还……好……”他咳了两声,声音虚软无力,显然累极的就要闭上眼,看得传老太君心疼的眼睛都酸了。

  “荣儿,今天是你拜堂成亲的日子,奶奶叫丫头替你换上新郎服,好吗?”真的要娶人家清白的姑娘来糟蹋吗?他这病连京城的名医都治不好了,岂是迷信所能医好的。傅子荣虽让病痛拖累一生,但可没病坏了他的心智。

  “免了……”他又咳了两声,勉强抬起手挥了两下。

  “可是新娘就要到了……”傅老太君无论如何也要让这婚事结成,好冲去她最心爱的孙儿一身的病痛。甚至知道自己的儿子绝对会反对,而趁着他不在家时,赶紧想完成这件婚事。

  傅子荣惨淡一笑,引来咳嗽声不断。

  “荣儿——”傅夫人噙着泪水,上前轻拍着傅子荣的胸膛,希望能减轻他的痛楚。

  “子骏呢?他不是……回来了吗?叫……叫他去迎娶好了……”会嫁给他这种病痨鬼的姑娘,心地肯定十分善良,配他未免可惜了,若嫁给俊伟的二弟,才不糟蹋了人家。

  可惜,傅老太君和傅夫人全误会他的意思了。

  “说得也是,娘。”傅夫人转啼为笑。“荣儿身子还虚,不如叫骏儿代替荣儿,和他末来的嫂子拜堂。”

  “这……”傅老太君有些犹豫,“这事可行吗?”

  “行……”傅子荣虚弱的声音传来。“奶奶……就照娘的意思去办吧!”子骏和新娘拜堂,这是再好不过的了,只要和新娘拜堂的人不是他便成。

  “好好好,荣儿,那你先歇息着,奶奶和你娘先到大厅了。”待傅老太君和傅夫人退下去关上房门后,傅子荣又猛力的咳着,这一咳可咳出鲜血来,最近他的病情急促变坏,他知道自己的日子不多了!

  他的生命犹如残烛一般,即将烧尽,只要一阵小小的风就足以毁了他的一生!

  这样的他,就算拥有巨大的权力和金钱,也没有资格娶妻生子了。

  雪梅站在大厅上少说也有一炷香的时间,她知道自己的四周站满了丫鬟,也知道傅老太君和傅夫人正坐在红地毯上头的太座上,厅上安静无声,因为新郎至今仍未出现……噢!不,应该说是假新郎未出现。

  “混帐!这个骏儿真是人不象话了,连亲生哥哥的忙都不帮。”傅老太君金拐杖重重往地上一击,如洪钟般的震动每一个人的心房,包括雪梅在内。

  雪梅知道傅子荣身子虚不能拜堂,而代替傅子荣的就是长年在外飘泊,个性洒脱不拘,花名在外的傅二公子——傅子骏。

  大家噤声不语的同时,一声轻佻但富有磁性的嗓音突兀的介入这一片沉静中。

  “奶奶,你们在等我吗?”

  “骏儿。”傅夫人出声制止。“同奶奶说话不可如此轻佻无礼。”

  “是吗?娘,这是我的本性,一时改不了口,真是抱歉。”傅子骏齿缝迸出的嘲讽任谁都可听得出来。“不过,我听了你们的话还是来了,不是吗?”傅老太君原本气得发青的脸上因傅子骏这一句话而露出一丝喜悦。

  “骏儿,你真的愿意?”傅夫人也听出傅子骏的弦外之音。

  傅子骏不置一词,嘴角依旧挂着玩世不恭的笑,“我是听你们的话来了,但可不一定依你们的方法行事。”傅子骏走到雪梅身旁,阿采恭敬的递上绣球的另一端红绫。雪梅在傅子骏靠近时,感到一股庞大慑人的力量向她袭来。说真的,她对这个傅子骏没有一丝好感。

  对长辈目无尊长,说话自大无理,不自觉的,她握着红绫的手更加收紧了些。

  傅老太君虽然被这个孩子气得快吐血了,但仍压抑住怒气,并用眼神示意婚礼可以开始了。

  “慢着!”傅子骏高喊一声,并使力将绣球用力扯过来,他扯得又快又急,雪梅一个没有留意被这么一拉,差点摔倒在地上,幸好阿采及时将她扶住,但挂在她凤冠上的红头巾却在此刻飘落,落在一双崭新的皮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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