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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这男人好危险,直觉告诉她,她最好离他远一点,免得被他给“吃”了。

  他们一路往京城,经过一个城镇又一个城镇,虽说她的“课业”是勾引岳铁剑,好吸取他旺盛的“精气”,并与他做一对恩爱的夫妻,学习当一个女人。

  不过她毕竟是年轻的女狐精,“当人”的资历不够久,心性尚且好动,而每到一个城镇,她就会被人类世界的新鲜感给勾去心神,好奇地四处游山玩水。

  她有用不完的精力,对许多事感到新鲜不已,人类会做商贾买卖的玩意儿,经营各种店铺,卖布的布庄、卖米的米铺,还有卖书画字帖的书肆。

  有一回,她一进到书肆,像是两脚在地上生了根,被那些书册给深深吸引住,她翻看各种书册,并且兴奋滴拉着岳大哥,指着那些山水画。

  “岳大哥,你瞧,那竹子画得好漂亮呀。”

  “喔。”

  “你瞧那书法,写得真好呢。”

  “喔。”

  “岳大哥你看,这是小说呢。”

  “喔。”

  不管她问什么,岳铁剑的反应就是没啥反应,只会喔一声,他是个粗人,论武功招式或兵器种类,他在行,说到诗词书画,抱歉,他一窍不通。

  白如霜禁不住嘟起嘴,岳大哥只会回答喔,让她一人穷开心,心中有说不出的闷。

  她走到一旁,随意翻了翻书册,然后拿起一本诗集,喃喃地念着。

  “楼上残灯伴晓霜,独眠人起合欢床,相思一夜情多少,地角天涯未是长。”她识字,但是却不太懂上头写的是什么意思,于是她又跑去问向岳铁剑。

  “岳大哥,这上头写的是什么意思?”

  岳铁剑却一个头两个大,面有难色。

  “这……你可问倒我了,我是个粗人,不懂那些舞文弄墨的东西。”

  “你不懂?”

  “不懂。”

  她感到失望极了,又很想知道这上头写的是什么意思,正在泛闷之际,身旁传来温文的嗓音。

  “这首诗句是说,一名女子的丈夫远行,女子只能独守闺房,她对丈夫的相思有多长?就算用天涯海角来比拟,都嫌短。”

  她睁大眼睛望向旁人,为她解说的,正是楚钰襄,她低头看看诗集,又抬头看着他。

  “比天涯海角还要长?那是多长?”

  “这只是比喻,问题不在时间的长度,而是要道出女子对丈夫的思念之深,一夜岂会比天涯海角长?非也,这只是意境。”

  “喔……”她听了点点头,似乎懂了,接着,她又翻阅书册,好奇地读着另一首诗。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这又是什么意思呢?”

  “意思是,曾经见识过壮阔的沧海,便难再见到令自己动容的水域,看过了巫山千变万化的云雾,便难以被其他云海给迷惑,就算经过美丽的花丛,也没有回头再观赏的兴致,只因心中一半在潜心修道,另一半的心,仍旧惦记着佳人。”

  她歪着头问:“为什么?是因为不开心吗?”

  “写这首诗的人,是为了纪念亡妻,意指亡妻就像壮阔的沧海、巫山的云雾,对她的思念,就连经过百花争艳的花丛,也无法让人回顾,只因最思念的那朵花,已经凋谢了。”

  “好美的诗……写这首诗的人,一定很伤心。”

  楚钰襄却对她摇摇头。“非也。”

  “咦?不是吗?”

  “此人只是作诗抒发,事实上,他在亡妻死后不久,又另娶继室,并与许多女子交好。”

  “耶?怎么这样啊?我还差点被这首诗感动呢。”

  “诗是诗、人是人,写诗作词,只是藉以抒发罢了。”

  秀眉儿拢向眉心。“好奇怪,人的心思怎么那么复杂啊?”

  “人心的确是比其他畜兽复杂许多。”他眸光温柔,将她歪着小脑袋思考的样子瞧进眼底。

  接下来,她又问了好多问题,楚钰襄都能一一为她解答。

  白如霜发现除了诗词,楚钰襄对书画也精通,反倒是岳大哥,一问三不知,除了舞刀弄剑之外,他对诗词书画、地方戏曲,以及许多各地的民情风俗,都没像楚钰襄那般了解,还能慢慢地、仔细地解说给她明白。

  他不但教她下棋、画画,还教她弹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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