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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这是你要的婚前协议书,律师已检核过也在上头签署了,你检查过后若没有问题,就可以签字了。”

  看着他递过来的文件,若尘整个人也清醒了,她打起精神坐直身子,看也不看的翻到最后一页。

  “你不先看看里面的内容吗?”他好心的提醒。

  不用看也知道是什么,若尘厌恶的签下名字。

  “为什么你不干脆顺便要我签一份离婚协议书?这样不是更能确保我不会染指你的财产?”

  他的唇上再次浮现一抹讥诮的笑意。“这样一来岂不是会吓坏我那些律师吗?”

  “既然现在你的财产已经远离我贪婪的魔掌,你可以离开了吧?”她没好气地道。

  但他看起来一点也不急着离开的模样,反倒直勾勾瞧着她,那炽热的目光让她浑身不对劲的低下头。

  他的眸子漾上了暖意。“我有没有说你今天美极了?”

  “不知道,这种没意义的废话我通常记不住。”但她逐渐发烫的脸,并不像她的话所表现出来的那么冷漠。

  她不明白为何他要这样深情的看着她,仿佛他深深受她吸引一样,若尘不自在的岔开话题。

  “婚姻对你而言只是一场交易吧?”

  他微笑,带着一丝玩笑的冷酷。“人生最大的一笔交易!”

  “所以自己要从中获得最大的利益?这的确很像你的作风。”她轻蔑道,像这样针锋相对的谈话才适合他们。

  “那么你呢?婚姻又算什么?”他反问。

  “手段!一种达到目的的手段。”她站起身,冷冷道。“或许我们并没有太大的不同。”

  他一脸深思的看着她,片刻后微笑道:“或许。”

  若尘转身离开,没有听见他的低喃。

  “又或许不。”

  举行婚礼的日子终于到了。若尘在天际微露曙光时醒来,没有新嫁娘该有的喜悦,窗外晦涩的天色,似乎再适合她的心境不过了。

  她苦涩的看着两天前才由法国空运来台的新娘礼服,它完全依她的尺寸量身打造,不但细致唯美,而且还所费不质,但她却无法在其中找到任何欢愉。

  当她坐在化妆台前让阿姨为她做最后打点时,她所能想到的是,这项交易要花多久的时间才能结束?

  “真美。”冯琳英真诚的说道,眼眶中含着泪水。“你母亲一定会为你感到高兴的。”

  若尘冷冷看她一眼。“我再说一次,不要在我面前提到我母亲,她有什么感觉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对一个只因为感情挫折就弃母弃女自杀,留给存活者难以磨灭的痛苦的女人,根本没有资格为人母。

  她严厉的语气惹来阿姨一脸错愕。“若尘,你为什么这么说?你母亲她……”阿姨的声音在她冰冷的瞪视下消失。“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她真的为这个可怜的女人感到悲哀,她甚至比她母亲更可怜,因为她母亲已经死了,解脱了,但她阿姨却仍在活生生的地狱里受苦。

  虽然如此,她却无法同情她,因为是她自己造就了自己的炼狱,还牵连了一堆无辜的人跟着受苦,在她眼中,她就和她父亲一样罪有应得,即使她不值得同情,若尘仍然无法对她痛苦的表情视若无睹。

  所以她转开脸。“如果可以,请你出去,我不需要帮忙。”更不需要她的眼泪来增加她的痛苦。

  “对不起。”冯琳英黯然的说道。“我这就出去,还有,再过半小时礼车就会来接我们去教堂。”

  “我知道了。”若尘冷淡地应道,心里却为即将改变的人生而显得茫然。

  这是个美丽而奢华的世纪婚礼!

  她能感受到周遭人们的忙碌和兴奋,也看到了被布置得豪华气派的礼堂,但她对这一切视而不见,因为她不知道这些对她来说又有什么意义。

  她连最基本的爱都没有!

  婚礼难道不该是一个女人生命中最重要的片刻吗?

  新娘子难道不应该感受到无尽的喜悦和所有人对她的祝福吗?

  然而她却只感到椎心的苦涩。

  她继而甩甩头,拒绝为自己感到可怜,这是她必须做的。

  是的,若尘在心里大声的告诉自己,这是她必须做的,但当她站在红毯彼端时,却忍不住感到质疑。

  感觉到女儿的手在颤抖,程朗开口说道:“我不知道你究竟为什么要嫁给谷正凡,但是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这一个月来她父亲似乎不断在对她说这句话,这反而给了她勇气和力量,若尘傲然的昂起头。

  “我不是懦夫,至少不像曼琳!”

  “从可能犯下的大错中逃开并不是懦弱,而是勇气。”

  “是吗?”若尘冷冽地看着他。“那么我恐怕和“你”一样缺乏勇气。”

  在程朗有机会反驳之前,大门打开了,结婚进行曲跟着奏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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