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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


  “颖颖三天没到公司上班了。”毕诺忽说。

  “你最好赶快祈祷,要是我姐姐有三长两短,我绝不会放过你!”郑皓忘了嚷痛,恶狠狠地瞪着眼前的男人。

  “我要见她!”

  “上次伤得还不够吗?”薇薇冷笑。

  “不管你想挽回还是安慰她都免了!”郑皓摇头叹气,“我姐姐不会想见你,更不会原谅你,你伤过她一次,她一辈子都会躲着你。”

  “就因为她很执着,所以她也特别容易受伤害。”薇薇冷静了下来。

  “所以请你别在她面前出现,我父亲对她是个噩梦,我不希望你是第二个!”郑皓放低了姿态。

  “你不是她,你没权代她决定。”

  毕诺淡淡地说,郑皓的脸色却凝重了起来。

  “你疯啦,真的让他去见颖颖。”薇薇没好气地瞪着眼前的两个臭男人。

  “我只能赌。”郑皓认真地看了她一眼,才回头对毕诺说:“我姐姐的房间在二楼尽头。”

  毕诺点点头,迳自上了楼梯,脸上的神情还是一片平静,没有喜怒哀乐,没有渴盼,没有期待。唯一泄漏他情感的是他开门的手,微抖。

  门里一片黑暗,没有开灯。颖颖的被单和床巾都是白的,所以一眼就找出她的所在,他没迟疑地继续走到床边。近了,他才知道自己先前的叙述少了,她的人也是惨白的,没有血色,蜷缩地睡着。

  这是报应吗?她母亲夺走他的父亲,害得她母亲痛不欲生,一生哀凄,只落得红颜薄命的下场。结果却全报应在她的身上,她有那么痛苦吗?

  荒谬的是,他竟然在命运捉弄下,不知不觉地扮演了复仇者的角色。是他太残忍?还是她自作自受?

  她是知道他的身分才来接近他的吗?是为了她自己?还是她的母亲?她以为我会为她着迷,而包容宽恕一切吗?

  他不自禁地伸出手去探她光洁的额,手却在离额两、三寸的地方僵凝住。他做不到,他母亲哀绝的面容不会放过他。他母亲像她这么脆弱不堪一击时,她的母亲可曾放-回他的父亲,让他父亲回到他母亲的身边低语呢喃,即使只是守护她几夜也好。

  没有!他母亲活活死在对父亲的思念和失去他的恐惧中!

  他做不到让一切风淡云轻!即使,和她相处的这段短短日子,是他生平尽展笑颜,首次发觉自己完整的美好时光。是的,只要他不追究一切,他可以执起她的手,继续舞他们未完的恋曲,把过往的一切尽数埋藏。只要他愿意,他们可以走向幸福的彼端。可是,他就是不能,不能释怀!

  就让他们毁灭,一同毁灭,由他毁了她,然后扼杀自己,那不难——只要把共同的一切,当成空白就好。那一抹空白就足以毁了他和她!

  那么,他今晚又为何而来?

  是来可怜她?还是来折磨她?

  他不用回答,一如往常。

  他家大业大、有权有势的父亲替他塑造了半个权威的身分,而他与生俱来的领导魅力、王者之风填满了权威身分的另一半空缺。他从不用说为什么,也没人能问他为什么!

  他一直这样理所当然地活着,此刻,他的手却微微抖了起来。

  颖颖的长睫毛动了动,似是要醒来了,可是,只不过一眨眼的时间,她突然莫名其妙地痛哭起来。

  她把眼紧闭,唇紧抿,整个身子却不住哆嗦。他知道她晓得他来了,她闻到了他的气味,一时不能自己起来。

  他没说话,脸庞闪过稍纵即逝的情感,叹了一口若有似无的气,不像以往再给她有力的臂膀、滚烫的胸膛,不再给她旖旎的温柔。

  除了静默,他没能再给她什么,因为他已经掏空了自己,涓滴不剩——在决定不原谅她,也不放过自己的那一刻。

  所以,他只是无情地任她哭着。

  她却没有止泪的倾向,只有更加变本加厉,或许她想在泪流干之前、她可以逃开如何面对他的难题。她一向习惯碰上了什么事,绝对不闻不问,只仔细地掩饰,好好包扎伤口,直到好了差不多再说。所以,可想而知,此时毕诺的出现带给她的灵魂多大的骚动。

  那不啻是重新挑起她的伤口!

  她不想见他,这辈子再也不想见有那么陌生眼神的毕诺了。可是,她的眼为什么不听使唤地想要睁开?她的双臂为什么不听使唤地想向他伸去?她的腿为什么蠢蠢欲动起来?她为什么对他一点恨意和惧意也没有?为什么她不像以往只要受一点伤害,就像一只兔子惊惶地脱走,躲入自己的洞窟?自己应该避他如避鬼神,却为什么不自禁地想向他趋近?

  她的呼吸急促了起来,贪婪地吸取他的气味!

  郑颖颖,你是哪来的勇气和决心?这个男人到底对你有多大的意义?你又是如何在乎他?你这样不顾死活地眷恋他到底是福是祸?

  拥抱他,就像拥抱一支锐利的嗜血刀刃,每靠近一次,就多一道伤口。“你要他吗?那种刻骨铭心、撕裂己身的疼痛?

  她还要再对这个恨死她母亲,连带波及她的男人回眸吗?你为什么不躲不逃?你一向就这样好好地活了过来?回头吧!忘了这个男人,就如同父亲给她的残酷记忆一样,很快就不复存在了。

  可是她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他曾答应她要一辈子把她掬在掌心,珍宠一生。她也曾那样欢然地确认是他,是她该走向的人,他是她的终点及起点。

  他对她的无情真的只源自他恨她的母亲?她那不曾伤害过任何人,却成代罪羔羊的母亲?还是根本找一个藉口来不要她?

  她傻傻的深信,他的怀中是她永远的避风港,现在虽天下之大,却真的没有她容身之处了,她根本不知如何去保护自己。

  何况,她根本割舍不下,忘情不了他!

  只不过是一个灵魂深处最诚实的念头,就吓得她泪意中止,撑开泪意蒙胧的双眼。

  “醒了?”

  “我……”她坐起身子时,只觉全身酸痛酥麻不已。

  他的手勾起了她的下巴,使她正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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