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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


  “三哥,我的眼睛……”可可自己也发现了,眼前的黑暗不是源于黑夜,而是视力的丧失。三哥,我瞎了是不是?”

  上官翔不能言语,只是狠狠地拥她人怀,他不甘心,他真的不甘心,难道上天真的不允许可可得到片刻的幸福吗?她自小命运多舛,历经险衅,受的折磨还不够吗?老天竟连她的视力也要剥夺。

  “三哥,你哭了?”可可却是出奇的冷静,凭着感觉抚上了他的脸,笑道:“为什么要哭?”

  那笑容没有半丝的勉强伪装,而是出自至诚,有心满意足的味道。

  “可可,我不甘心!”他强忍泪意,语却哽咽。

  可可却平和地笑了。“我早料到了!上天不许我得到太多,我已经有了你,他自然不许我再能视物,我不觉可惜,能当你的妻,我已经十分满足了!”

  如果要确切描述她的心情,那便是,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上官翔却打断她道:“我不许你有这样的想法,老天为何不许你得到太多?木管如何,我一定要治好你的眼睛,我就是要让你比别人加倍幸福!”

  她掩住了他的唇。“这样就够了二哥,真的这样就够了!”

  “可可!”他怜惜地用额抵上了可可的,在心中暗誓,不管花多少代价,他也要让她重见光明。

  否则,他空有一身医术何用?

  秋去春来,时光荏苒,过了半年,又是百花竞艳,蝶峰恣舞,春风十里的时节。

  “可可,闻到桃花香了吗?桃花开了,野得很,教人不敢直视呢!”上官翔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娇妻,拉着她走向后庭花园。

  可可嗅着风中的芬芳之气时,上官翔信手拈来一朵桃花替她簪在耳边。

  “三哥!”可可受宠地笑开,伸手抚着耳际的花朵。

  “人比花娇。”

  “三哥谬赞了。”可可这一笑,尽扫连日阴霾,缩回了摸花的手,反而伸向上官翔。上官翔握住她伸来的手,送至了自己的颊边,轻轻摩筝,神情之中尽是怜爱。可可忽叹了一口气道:“三哥,你的胡子怎么长得这么长?头发也披乱得很?”“我刚才在丹房里炼药,一见窗外桃花美得紧,便忘了修整仪容,径来寻你游赏。”

  “三哥一夜未眠?”

  “药材珍贵,得随时控制火候,所以没能成眠,一夜未睡,倒也不觉得累!”

  “都是我不好,不能服侍三哥,反给三哥添麻烦了!”可可也有她的烦忧。

  “傻瓜,家里小厮丫发多如牛毛,料理我的日常琐事,绰绰有余。”上官翔轻点可可的鼻头道:“胡子是我特意留的,我已发誓,不能让你重见光明,则终生不修此须。”

  “三哥!”可可把身子偎向了他,泪眼朦胧道:“我还以为你不理我了!”

  “傻瓜,怎么会有这种念头?”上官翔诧异地道。

  三哥近来很少回房来睡,也不拿新药来让我尝试了!”可可一吐近日的委屈。

  “该死!”上官翔拍了自己的头,情急地解释道:“我只一心想替你研发新药,竟忽略了你的感受。”

  “我也告诉自己三哥是为了我的恶疾废寝忘食,以致没空陪我,但失明后的我,心眼却益发地小,怎么也无法阻止自己的胡思乱想,连我自己都忍受不了自己的差劲……”她说得几不成声,浑身轻颤。

  “是我的错!”上官翔自责哽咽道:“是我太躁急了,一心想制出能治好你失明的 药!我不忍心,让你再度由希望而失望,所以暗自决定,新药若没有九成的功效把握,就不轻易让你尝试,没想到,反倒使你误会不安!”

  有时候,体贴反倒成了一种残忍,在意反而成了一种疏忽。

  有情的心,最最容易受伤不过。

  “三哥!”可可的脸庞上流下激动而欢然的泪水,偎进他的怀里,极深极深。

  她失去视力后,更加需要上官翔的爱意承诺,有了这些,她才有勇气在黑暗中度过,不再举步维艰。

  “傻瓜,”天之中,我没有一刻不念着你的!”上官翔爱怜地吻去了可可的泪水。

  “是我傻!我们成婚半年以来,空有夫妻之名,而无夫妻之实,我以为是三哥嫌弃我的残疾……”她脸红地抽噎着。

  上官翔笑了出声,在她耳旁轻道:“我们真是一对傻瓜!你可知道,我是费了多大的劲,才能自制!才能自制自己不去碰你近在咫尺的娇躯?每一夜,我都在罪恶感之中度过,自责自己不能解救你于黑暗之中,只想让你成为我的人,我简直要认定白己是丧心病狂,不折不扣的淫棍了。”

  可可闻言,不由得娇羞满面,惊喜交加,热气烧过全身,源于上官翔对她的极力珍宠。

  他不但要她,而且想望的程度,比秋阳还烈,比东海还深。只是相爱至深的人,心意也不一定能相互感应,若不能及时沟通倾吐,歧见只会愈来愈深,多情反倒无情。

  何况可可是失明之人,她怕上官翔的模样会在她不能视物之后,逐渐在她的心田模糊,就连上官翔走出她的生命,她也浑然不觉。

  所以,她变得敏感多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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