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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


  他发觉到她目光焦点的所在,用一种冷冷的语调,事不关己似的说:“你永远无法想像,和你年纪彷若的人,竟有着天堂和地狱般的差别际遇,千金小姐怎能了解卑贱的童奴如何在衣冠禽兽中挣扎求生存!我活过来了,没有人能将我击倒,我凭借着我勃勃的野心,登上了东胡的王座,说这些,只想告诉你,你招惹错人了,招惹上我,你一世都别想安宁!”

  她没能答话,泪水无声无息地夺眶而出,益显楚楚动人得我见犹怜。

  他却是无情的咧嘴一笑。“怕吗?如果你和我在相同的环境下长大,你会因为恐惧过头,而忘了什么叫害怕。我会给你这种机会的!”

  他只是想吓唬她,想贬低她,想让她生不如死,了无生趣,她知道他能的,但她就是无法怀恨这个男人一丝一毫,有的只是对他心中过往的阴暗面的最大不舍。

  如果能的话,她多想愈合他的创痛,不幸的是,她在他心中,只是一个不断挑起他伤口的负心女人。

  为什么要让她和这个男人相遇呢?她停止了骚动,默默地迎向了他的目光。

  他不自禁地松开了手,似乎在一刹那间感应了她的无能为力以及无可奈何。

  这一段情走到这一境界,似乎只能用无计可循,无力挣脱来形容,他该拿她怎么办,他该拿她怎么办?

  就在他意志恍惚的一刹那,她冷不防地挨近他,抽出他手中的剑,微一转身,竟是要割颈自裁!

  他惊骇地忙不迭出掌拍掉她手中的长剑,长剑落地铿锵,黄沙掩上剑缘的鲜血。

  她的颈上已然浮出一道血痕,血滴顺势而下,淌在衣襟之上。

  她甩掉了他的拉扯,再度想要矮身拾剑,一心寻死,却被他拦腰拉离原地,她挣扎的拳脚落在他的身上,迫得他必须以更大的力量才能拦阻她的疯狂,终于,两人重心不稳,相拥倒地。

  这时,天色大黑,乌云密布,风狂树摇,雷声轰隆,是骤雨来的前兆。

  两人因相拥的温存而勾起心中对彼此的源源爱意,多日压抑自制的情欲饱满到忍耐的最高限度,终于如火山爆发般将热情涌向对方,情火的肆虐,几乎要将他们烧成灰烬,两人如饥如渴地索吻!

  雨大如豆,从而天降,淋湿在地上滚动的两人,却烧不熄正在逐渐增温的情感!

  半晌,两人才在泥泞上静止不动,正视良久。

  上官翩翩觉得有水淌在自己的脸上,很有可能是雨水,她却不由自主地想,是他的泪。

  她没问出口,直觉一定是他忧伤眼里的泪,蓦然的,她听自己哀凄的哭声!

  掏心挖肺,不能自己!

  等上官翩翩再度恢复意识时,她发现自己是被刺眼的阳光给唤醒的,整个人斗然清醒过来。

  此时的她,整个人依偎在荆慕鸿的怀中,共乘一骑,回到了东胡市区,东胡王宫矗立在不远的前方。

  她想,一定是先前的那一番哭泣耗尽了她的气力,使她虚弱得不省人事,再度成为他的禁脔!

  他打算怎么处置她呢?她不是十分害怕,心里担心的反倒是他的安危。

  她再不尽快回到中原,为他取得上官家和大唐皇室的谅解,他和整个东胡的国民都要遭殃。

  心里悬着这个念头,她便强自打起精神,不再颓靡,伺机而逃,她能为他做的只有这项了。

  他们的座骑以最快的脚程将他们送进了王宫,他像抱猎物似地将她扛在肩上,迳自准备回房。

  下人却早已通知了国师哈林和朝中其他文武官员大王回宫的消息,把一身灰泥,风尘仆仆的荆慕鸿拦在中庭。

  哈林一脸如释重负的模样,愁眉苦脸。“大王失踪了一天一夜,总算回宫,老臣等人原本忧急如焚,现在心上的一块大石头,总算落下!”

  “有劳大家操心,本王没事,大家可以各自回家休息,午时再入宫来共商和突厥结盟的大事!”

  “谢大王!”其他文武官员逐一退下,就只剩下国师站在原地。

  “国师,还有事吗?”

  “大王,加德库山的守护星近来日渐黯淡,恐将有事不利于大王。”

  “国师,生死有命,这事不必再提。”荆慕鸿露了一个意味深深的笑容,随即敛去,迈步离开。

  国师却是不死心地快步追上,亦步亦驱地急嚷说:“大王,守护星周围的五颗星将在近日位移,连成一直线恐怕是大凶的预兆,到时,天地将为之变色,有难以预测的事将要发生。”

  “国师,你一生钻研天象,”荆慕鸿踌躇了半晌,才回头正视哈林说:“就该知道天命不可违!”

  “大王,只要将那名女奴……”他止住了喃喃自语。

  因为荆慕鸿已进入了卧房之中,掩上了门扉,将他摒弃于房门之外。

  哈林无计可施,只好深深一叹,满怀愁绪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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